信鸽是所有战船都必备的信息工具,尤其是鸟之国的皇家战舰;领命后的兀鸠离开舱室,以小心翼翼地步伐成功的在未引起旁人注意的情况下来到了甲板最末端,那里置有专门的大信鸽笼,内饲信鸽共五十只
他先放出三只左翅膀涂有大红圆点的信鸽,这是战舰专用的联络鸽,鸽子的数量代表增援战船的数;将一张刚刚写好的纸条绑在一只脑袋金黄的鸽子左腿上,它是王室专用,因从事任务的高贵一船最多两只;还有一只比较瘦弱的鸽子,前胸上有两块儿好大的斑点,是所有鸽子里体型最小的,他将一块破布条系在了它右腿上
完事后兀鸠手一松,接着是一阵扑沙沙的声音;鸽子们争先恐后的飞向高空,一会儿就不见了,它们的目标不同,方向不一,但都要先穿过发怵的黑暗
最先到达目的地的是那三个大红圆点,倒不是拉帮结派容易成功,只是它们的目标离战船最近;轻握它们的水手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跑到舰长休息室,后者的睡意成功被赶跑了,他们开了一个简单又迅速的会议后便拔锚起航,不一会儿三艘海上堡垒便驶入雾区,不见踪影
宏伟的鸟之国王宫,以十分霸气威严的姿态占领着全城的至高点,在这里它得以用自己公正的眼光审视臣民,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没有人胆敢质疑它的一切
金头鸽回来了,扑沙扑沙翅膀降落在皇室内院的小鸽架上,它的两只脚爪牢牢抓住楠木横架,脑袋快速向装有温水的银盘中啄去
一个穿着长袍的仆人赶紧跑了过来,他是换班的第三批;在检查信鸽无碍后他便轻轻提起鸽子像内廊跑去,这是他唯一的任务,至于别的就不关他事了,尤其是那信件,是万万碰不得的
外廊内很快响起阵阵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环境里响得尤为突兀;隔着纸窗时不时的会透出火光,不太亮,又不太暗,它们总是前一盏熄灭,后一盏亮起,像火炬接力一样,一直传递到最里侧鸟大名的房间
当当当
“何人?”
“陛下,是鸽亭的消息”
门卫粗壮的嗓音传来,鸟大名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了:
“让他进来吧”
轻拿信鸽的长吏恭敬的走了进来,身后由一名昏身盔甲的护卫跟着,至办公桌前三步时,他向主子行了个单膝礼
“王上,这是刚到的信鸽”
他小心的将信鸽双手捧起,即让大名可以看清些,也避免伤到鸽子
“辛苦了,就放我桌上吧”
那长吏躬着腰将鸽子放了上去,好像一个向牧师行礼的忠实信徒,这期间身后的护卫双眼牢牢粘在他身上,片刻不离,直至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鸟大名将纸条解了下来,借助比较昏暗的烛灯读了起来,纸条不是太大,上面的字不是太多,对于长年批文的大名来说解读完整并画出重点用不上一分钟,很快他就不需要它了;他面无表情的将纸条在灯火中付之一炬
“来人哪”
大名文雅的下了命令,那个武士又走了进来:
“王上”
“去将孟宗和红明请来”
“是”
武士领命后便要转身,但马上主子又传来新一道命令:
“你先去请孟宗”
鸟大名思索了一下,说:
“过一个钟头,再去请红明”
“明白”
武士领命出去了;大名坐在自己那张真皮办公椅上,两支手叠在一起,眼睛无神的望向窗外,似乎想在看不懂的黑夜中找到答案
最小、最不起眼的鸽子飞得最远,它没有走直直的空中路线经过码头,也没有绕一个大圈往皇宫的方向转,而是直直的向左飞,两只小翅膀扑腾的比同行们都快,脑袋,身体压成同一水平线,小爪子努力收缩,现在的它卖力程度足以让好多大人物自愧不如
好像找到目的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庭院出现在视野中;它在庭院上空盘旋、打探、轻叫,脑袋不停的向下方瞅来瞅去,直到终于确定位置后,这才向前院处缓缓下落,最后轻巧的降到女孩儿的怀中,后者在此等候多时了
“你一定累坏了吧?”
寻仓的大眼睛有些可怜的看着它,小手轻摸着那乱动的小脑袋;信鸽发出惬意的叫声:
“一会儿给你弄些好吃的”
“我们先把信解下来吧”
一旁的清目将它腿上的破布条取了下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后便向庭内走去,同时又嘱咐道:
“早些给它喂饱吧,越早飞回去越好”
“知道了知道了”
女孩儿先把鸽子放到架子上,自己开始找起饲粮,同时嘴里不可避免的抱怨着:
“男生就是爱发号施令,做活的都推给了我们女人”
清目的步子很快,虽然步伐不大但频率极高,他以跑一般的速度穿过庭廊,途经两侧进入梦乡的花丛与树林,在文雅建筑下拐过一个弯,走过六阶鹅卵石铺成的台阶,一处明亮出现在他的眼前:
“晚上好,清目”
宁次笑着向男孩示意道;此时的他正坐在一张刚从房间内弄出来的桌子后,上面摆满了咖啡杯、果盘和文件,头顶的吊灯是这里唯一运作的光源,显然有一点点暗;一旁的托斯正在读着一张好大的报纸,左手旁的咖啡倒像被他有意忽略了
自从与巫鸠那场‘香甜’的酒局后,宁次就好像中了白糖的毒似的,感觉时刻都处于一种甜腻的空间中,尤其是馆内封闭式、沉闷式的办公间、他一时恐怕是消受不起了,于是托斯干脆让人在大棚前端拆掉大部分发热器,清理出一片面积与办公室差不多的空间,再砌一道墙与菜棚隔开;现在宁次就在这里办公了,隔着玻璃壁也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兀鸠说了什么?”
托斯问正看破布条的宁次:
“讷主死了”
后者简单的回道,视线依然留在布条上:
“而且他成功激起了太子鹭的疑心,他又通知了三艘战舰赶去增援”
“如果是这样,那黄土肯定会被气走的”
托斯说道:
“岩忍都是爆脾气,尤其忍不了猜疑”
“你说的对,如果是红明事情肯定不会闹到这一步,可无奈太子鹭已经不想跟他惹上一点儿关系了,哪怕是正确的措施”
宁次有些讥讽的笑道,好像在嘲弄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他将布条随意的揉了揉扔回桌上:
“真是个可怜的富家子”
“不过既然计划已经入轨,那么接下来很快对方就会找上门来”
托斯认真的说道,脑子飞速的转着:
“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行事?”
“部队到何处了?”
宁次突然用很小的声音问道:
“我们做了工作,他们已在风之国北部驻扎下来,还有一天就可以抵达鸟之国南部的国境线”托斯分毫不差的说道
“我这儿有一封信,是给带队指挥官马基的,你连夜发出去,剩下的暂时不重要”
托斯小心的接过信后便出了门,期间他的面色有些凝重,似乎是担心即将来临的风险
而坐在位子上的宁次同样脸色纠结,甚至有些挣扎,与托斯不同的是他并未担忧风险,而是对选择的无法判定
“到底该怎么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