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全幅武装的皇室护卫,就在喊声的下一刻嘭的撞开门闯了进来,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寻找着目标,当看到端坐席位、安然无恙的太子鹭后,少数人将锥剑收回剑鞘
“讷主,讷主撑住”
旁边汉子的大呼,这些武士们才注意到现场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锄禾讷主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他浑身颤抖,两只手以惊人的频率拍向地面,双脚像被人用皮劲拽着般抽个不停,黑色的血液从嘴角、鼻孔、耳朵里止不住的向外流,他的眼眶已被黑紫色的血浆占据,昔日清澈的双瞳充血膨胀,似乎虽时都要爆开:
“咳一一一一哈一一一哧一一一哧一一一一”
“别再说话了别再说话了,看在老天的份儿上”
讷主的主努力的张了半天,但只要出了嗓子眼儿,所有音节和字符都变成了迷糊不清的杂音;黄土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还愣着干什么?”
悠悠的声音好像审讯,武士们一下子都慌了神,一个个儿都看向自己的主子:
“快去叫医生”
太子鹭吼道,他们连忙跑出去了,但还是留下两个人待在这儿;太子鹭的脑袋低了低,这让他可以把自己的面部表情藏到阴影里,在想露出来之前必须好好消化消化这突然其来的‘惊喜’
没过多久,门外跑进来一个提着药箱的老医师,黄土急忙退到一边让位置,高大的身躯让他在这里也能焦急又清楚的目睹治疗过程: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半边脸贴满药布的岩忍队员也闻声赶到,他跑到黄土旁边,没被贴满的眼睛在屋内不安的找着:
“小子,我要你先保持一一一一”
“不”
看来答案已经找到了,他惊呼着跑过去跪道讷主的左手边,露着的眼中写满了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一一一一”
“先生,请您保持安静”
那老者手忙脚乱的检查着,他在药箱中快速的找着什么:
“他现在很危险,您必须镇静”
“好的,好的医生”
黄土看着一老一少,前者不断的拿出些自己没见过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小器材,在讷主身上按一阵儿压一阵儿;少的和自己一样只能焦急的在旁边等候,任由心中的焦虑折磨着自己的神经
过了不到五分钟,令外两个岩忍的人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子,看穿着像是鸟之国政府的人,后者进屋后只是向黄土递了个礼貌的眼神,之后就直接走到太子鹭身边了
黄土刚想对这两个小子破口大骂,苍老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太晚了”
只见那老医师摇了摇头,停下手里器械的他叹了口气:
“毒已入脑侵心,他没救了”
黄土的双耳一下子鸣的厉害,好像有人在他耳边用巨大音量放着该死的回声乐;突如其来的打击既痛苦又让人难以接受,他的脑袋彻底空了,所有先前计划好的部署和那些所谓天衣无缝的筹案,在这一瞬都消失了:
“医生,请您想想办法吧”
跪着的岩忍伤心欲绝的说:
“您那一句话可是判了他死刑啊”
“孩子,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
那老者一脸耐心毫无恼怒之意,想是在处理这方面有些心得:
“他的大脑组织已经严重坏死,肺部和心脏像冲了水的气球,还有胃、肝脏、肾脏及所有体内器官都能发现中毒很深的迹象,我从未见过这种无差别攻击的毒素,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可是一一一”
“好了兄弟”
他还想争辩,但另一个同伴打断了他:
“医生都说这小子没救了”
同伴说的风清云淡,那语气听着就好像在谈论午饭吃什么;药布岩忍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啊?他一一一”
“他没救了,医生说了”
另一个同伴也开口了,现在他们两个都站在他身后,语气都那么无所谓:
“所以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是的是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
药布岩忍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有嘲讽意味,十分的阴阳怪气:
“知道吗?我很庆幸这次领头的是黄土队长”
他的脑袋呼的转向他们,露出的眼睛直视那两张脸,好像在直视两只臭虫:
“如果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了这事肯定就直接打道回府了吧?”
他尖刻的说道,嘴里喷着愤怒的火焰:
“我们这也是好意知道吗?你特么别不识抬举,他死了任务也就结束了,懂吗我们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两个人中最先说话的反驳着,不过语气听着有些虚:
“再说他也不归属岩忍的战斗编组,只是医疗部心善才接纳了他,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一一一一”
“别跟我提那个什么狗屁战斗编组,你这个没良心的懦夫”药布岩忍爆吼道,这一嗓子可把鸟之国的人都惊到了:
“你这么说全是因为他为你治了伤,他救了你”
两人的脸一下子恼怒的通红,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心虚了吧两位大人?身为战士被‘外人’医治不怎么光彩吧?早承认不就得了刚才还那么一脸圣人一一一一一一”
“争论到此为止,小子”
一声十分冷静的话语打断了他,始终坐在暗终陷入沉默的黄土终于开口了;他嚯的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们两个先滚回房间去”
好像火山爆发前的预兆,刚才还伶牙利牙、一脸老子天下第一样儿的俩混蛋,现在就像两只小鸡仔一样乖乖退走了:
“殿下,很抱歉这里出现了这样的事,您受惊了”
黄土又转而向太子鹭请罪,后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道:
“这个结果不是我们任何一方想看到的,也没有谁会因他的死而高兴”
太子鹭看了眼讷主的脸,随即说道:
“死者为大,先安置好您的同伴吧”
他站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诚意:
“船仓下有一个医疗间,那里面积大而且温度较低,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将同伴的尸身先停放在那儿;其它的我们一会儿再说”
“真是太感谢您了殿下”
接着他和药布男就行动起来,二人小心翼翼,分别抬起尸体的头部和足部向门外移动,老医者在他们前面为其引路;太子鹭命大部分护卫都跟在他们身后以防不测,只留下两个守在门口: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殿下”
门关上后兀鸠有些忐忑的说道,现在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是东西里有毒吗?”
高贵的殿下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你没有漏掉什么吧?”
“怎么可能呢我的殿下,我为皇室服务多久了?心会粗到这地步?”
太子鹭的脸色好看了点,兀鸠继续道:
“而且这次涉及到的所有食品和饮料全都经由专人的手递上,呈桌前都有五名心腹试吃,无恙后方可送上,尤其是刚刚送来的这些水果,我提前都尝了一遍”
他指了指桌上那些还发出香气的鲜甜果实,又用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如果这些东西有毒,那我就不可能在这儿站着了”
“你说的对,我的部长先生”
太子鹭语气有些颤抖的说道,手指不停的抠着沙发扶手上的牛皮:
“如果我没看错,好像黄土也吃了不少”
“可是他并没有中毒”
“没有”
太子鹭说道,好像黄土中毒不是什么大问题似的:
“还是那么的生龙活虎”
“那这就奇怪了殿下,吃过的我没事儿,黄土也没事儿,只有那个小子有事儿,他还偏偏是个医生一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鹭听出了些什么:
“什么叫‘他还偏偏是个医生’?”
“唉哟我的殿下啊,连常人都毒不着的毒,却把医生毒死了,您不感觉这听起来更像是个笑话吗?”
巫鸠急切的说道:
“或者是个谎言”
“谎言?”
太子鹭好像想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是黄土他们自己下的毒吧?”
“我不敢下结论殿下,而且那只是您说的”
他又闭嘴了,但太子鹭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说就让你好看’的意味:
“您熟通岩忍的文化殿下,他们的一些习俗您一定比我了解,尤其是有些规矩或潜规则”
顶不住压力,他只好小心的说道:
“我经常在他们那儿跑生意,交往中也多少了解了些;他们真是我见过最好战的种族了,好战到除了忍者或雇佣兵,其它职业都被认为是一种低端的存在,尤其是医生和宠物师,在岩忍从事这两个工作的男人再有钱也得不到人们的尊重”
他停顿了一下;太子鹭选择沉默,他便继续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
兀鸠抿了抿嘴唇,用万分不确定的口吻说:
“以一个医生的死来挑起两国战争,我是说他毕竟死在我们的船上,借机吞并鸟之国,对岩忍来说并没什么心痛的”
说完,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好像有人将名为时间的钟表偷走了:
“我知道岩忍对土地的贪婪,也看见刚才那两个混蛋是怎么对待死去的医生的”
过了会儿太子鹭先开口了,他的食指在嘴唇上磨擦着:
“可我们不能以此就把邻居拍死,我的部长”
太子鹭皱着眉头慢慢说道:
“而且同样不能忘记的是,岩忍在湖前道路上遭到不明身份人物的劫杀一一”
“可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能做证啊殿下”
兀鸠越说越不安:
“我们派去的引路骑兵都死了,可偏偏岩忍的人都保着命,出去追敌的骑兵领队刚刚发来信鸽报告,说现在已经搭另一艘船回城了,一路上除了水鸟和泥草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太子鹭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开始缓缓踱起步子,他眉绪平淡,脊背笔直,乍一看和平时无异,但对于了解他的官员来说其中意味再清楚不过:
“何况红明可一直跟他们打的火热啊”
脚步声消失了;太子鹭站在原地,瘦直的身躯背对着兀鸠,头顶的灯光将他的黑影拉的好长;有那么一瞬兀鸠闻到了大难临头的气息
但只那一刻,危险消失了:
“放只信鸽出去,让湖岗速派三速战船来”
冷酷的命令从太子鹭的口中发出:
“还有,别让岩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