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乌云终于散去,对于所有历经它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轰隆隆的雷声在空气中不间断得咆哮,它用尽全力吼叫着,定要让所有声灵知道它的存在;半空中的闪电凶狠的挑战时空,似要用它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在天上撕开一道口子,可迎来的注定是失败,失败,失败,它愤怒了,开始气极败坏的一次又一次照亮身下的建筑;狂风躲在它们的身下,这是它最擅长的事,用尽全力吹倒所有石墙,吹开木门,吹开纸窗,所有躲藏在屋内的无辜人都将胆战心惊
幸运的是这些只发生在昨天,都过去了;清晨地平线上再次出现了那熟悉的红色,人们不禁感慨到太阳的仁慈,他们打开窗户、收起吊帘、卸下护板,走出房门,立刻恢复到平日里的状态;店铺开门上架,农户赶集吆喝,渔民下网捞货,教员舞文弄墨;不一会儿长街上又恢复了热闹,饭馆嘈杂飘香,学堂书声琅琅
似乎一切又开始步入正轨
“尸体就这些了吗?”
“是的殿下,全部集中在这儿了”
显然一些人的生命已经交待了,比如《喵喵宠物店》的老板一家
太子鹭是憋着一肚子的气离开王宫的,这点门口等他的奴才绝对肯定,因为主子从内廊出来时一身的戾气,脸黑的吓人,脚下的地砖被踩的梆梆响,声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上车时他一声不发,豁的一下就踏入箱门,垫脚的奴才感觉自己成了泄愤的对象
维持争吵,这就是谈了一晚上得出的结果,对于鹭提出的几十条方案或建议两人皆不赞成,孟宗的态度倒还行,总是微笑着说他的想法有些太年轻,可红明就没这么客气了,他大声斥道太子的想法懦弱落后,是胆小的体现,有几次甚至说教着打断了自己的发言,唾沫星子都飞到自己的脸上了,真真是无理至极,以下犯上
车中的鹭越想越气,困意全无,他不想回太子府,自己天天待在那儿就像池里的乌龟,对心情实在没什么益处;正好天色很早,他便吩咐车夫四处转转,看看景散散心
而这一转一看,就正好转到了《喵喵宠物店》门口,看见了那些冰冷的尸体
“你们是几点赶到这里的?”
“六点整殿下,邻近的一个住户报的案”
身边警员恭敬的回道
“死者是店一一一一”
他刚想解释,鹭便伸出手掌示意:
“我认识他”
“啊?抱歉殿下一一一一”
“他家的宠物很不错,我府上的两只白斑点猫和三对彩皮鹦鹉都是他亲自上门送的;有些日子啦!挺和善个老头”
太子鹭叹了口气,打量尸体的眼中流露着一丝怜悯;突如其来的念旧之情弄得警员有点儿不知所措:
“谁会对你下灭门的毒手呢?”
他自言自语的走到尸体旁,居高临下审视着;店主的双眼瞪的溜员,好像要逃出眼眶似的,胸口有一处暗红色的竖条,除此全身再无一处伤痕,看来行凶者不是个新手
鹭又看向墙边,店主妻子和他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的尸体都倚靠在墙边:
“都放下来”
太子鹭十分尖刻的说道
几个警员快步向尸体跑去,一脸的不开心又不感不从;两个人刚抬起一句尸体,突然一个警员喊道:
“这是什么?”
他这一声不仅惊到了太子鹭,也成攻将现场所有围观群众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们顺着喊声望去,只见墙上新出现了一个用鲜血写成的亲字,就在刚搬开的尸体椅靠的位置,一定是凶手故意将它遮住的:
“把那几个都搬过来”
太子鹭叫道;这下没有人不卖力了,警员们已平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果然每个尸体背后的墙上都藏着一个字,它们也都是用鲜血写成,到现在已变成了暗红色,远处看过去阴沉可怖:
“亲岩者杀无赦”
警卫的声音有些空洞,但这对太子鹭的神经破坏力极强,后者感觉有人用一把重锤狠狠砸断了自己的脑弦,因为他似乎明白了凶手开刀的原因,只是一时间又拿捏不准:
“不好了殿下”
他的思绪被暂时打断了;前头街口处跑来一个巡警样的人,头上的巡警帽被风吹得直向后倒
“出了什么事?”
太子鹭问道;巡警已赶到了他身边,张着大嘴粗声喘着:
“车一一车饰店发生一一一一凶杀案”
他汇报的太艰难了,但接下来的命令让他更难;太子火速跳上马车让巡警引路,这儿就只能先交给警卫了,围观人群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马车很快就被引到了目的地,在车轮还没有刹稳前太子鹭便跳了下来,他知道这么做非常失态,尤其是在议论纷纷的人群面前,可他还是心急如焚的抬起头,写着小小顽皮鬼车饰七个字的招牌十分醒目
该死
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心里暗骂一声,门口处已围满了人群,他们全部背对着太子鹭,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些汉子甚至飙起脏话,内容十分不健康;赶车家仆在人群中为主人清中一条路,他立刻走上前去:
“太子殿下”
九名警卫恭敬道,鹭只是简单回应,他的心思全在犯罪现场上
店主及其妻子,儿女,学徒一共九人,全部被害,他们每个人胸口都有一道暗红色的竖条,那是全身唯一致命也是仅有的伤口;所有尸体都被以头朝墙体的方向摆放到门边,它们之间的空隙正好,身上也都盖上了白布,看来这里的警卫比他们的同行更认真
但是现在,鹭实在没心思表扬他们
亲岩者杀无赦
又是这六个字,又是暗红色的血;年轻人彻底懵在那儿了,这些让所有人都看见的,一模一样的字体,每一个都像根锋利的锥针,轻松又凶狠的刺穿自己的头骨,破坏大脑,损毀神经,消灭元神
突然手中传来一道外力,有些蛮不讲理的将他往不知名的方向拽,太子鹭这才回过神来,此时他的脚已经踏上了大门前的石阶,走过门口下的阴影,围观人群的身子正慢慢远去,而在那些维持秩序的警卫身后,一驾刚才未出现的豪华马车与数名带刀侍卫规矩的守在原地
红明啊!
怎么哪都有你!!!
“殿下你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
拽着他的身影未有停下脚步的迹象,但刺耳的责备声已经传来:
“在百姓面前现身不算什么,可如果凶手还混在人群中呢?您的那几个车夫随从全是以一灭十的神箭手吗?”
太子鹭受够了,他使了狠劲儿,一下子甩开了大臣:
“那请您告诉我,您又是来这干什么的,红明大人?”
他说的十分尖酸刻薄,好像故意找茬的房东
“这家店主是政府的老相识了,您没忘吧?”
红明倒没有和他气上,语气中有些不安:
“您定是也知道喵喵宠物店的惨案了吧?”
“是啊!”
太子鹭哼了哼
“也是灭门”
“他们两个的身份别人不清楚,但您这样的人一定清楚吧?”
又是那充满说教的声音,太子鹭有些恼道:
“他们都是与政府长期合作的友好商人,这我没忘大人”最后一声大人他说的阴阳怪气“而且他们都为此次岩忍使团的出访无偿提供了物件,我想这我也没忘,大一一人一一”
“那就很明显了对吧?再加上那六个字,凶手无疑箭头的目标呼之欲出”
红明似乎完全听不出太子的不满,但这不意味后者成了聋子:
“为岩忍使团无偿提供物件的还有我们的政府官员兀鸠,外商饮料联盟和霜道果品店的老板,我们采购的规矩我同样没忘,大一一人一一”
年轻的太子此时已如一座随时就要喷发的火山,他的眼中充满敌视的意味:
“我这就安排人去保护他们一一一一”
“您太大意了殿下”
太子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已经断了;红明毫不客气的责备如潮水般再一次拍向他:
“我们的目标应该放在使团的安全上”
“你疯了红明?”
鹭吼着说完这五个字,他因大臣的态度失控,但更因最后这句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明显了对吧?亲岩者杀无赦,两个供货商惨糟灭门,接下来就是剩下的三个供货者,这谁都看得出来,对吧?”
他全不顾太子气到颤抖的肩膀,毫不在意的继续分析到:
“可你仔细想想这当中隐藏的意思?隐藏的,亲岩者杀无赦,藏着什么?”
一次又一次提问,红明想说服太子,但后者眼里这只是其卖弄聪明的体现:
“岩字殿下,如果使团不来他们如何为其供货,那他们又如何成为亲岩者?这是个典型的文字游戏,凶手想扰乱我们,而你又被欺骗了”
他自顾自的踱起步,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
“显然我们之中有人背叛了,使团消息定已泄露出去,我们必须一一一一”
“红明”
这时太子阴冷无比的一声,终于打断了他:
“跪下”
“什么?”
红明不确信的问道,好像被学生命令的老师:
“我叫你跪下”
一声怒吼,太子的气势彻底冲了过来,红明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那儿,可膝盖就是倔强的不打弯,抵死不从
好极了
在两人未注意,此时也没心思的左后方,靠墙处一颗挺拔杨树的后面,躲着一个不老实的偷窥者记下了院内的一切
没一会儿
他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