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宁次,是被窗外吹来的寒风冻醒的
真是充满美酒的一夜啊,整整一大壶的甜酒,外加大瓶的蜂蜜酒与奶油酒,由于不够喝又多加了一罐葡萄酒,最后兀鸠像堆肉汤般倒在地上‘融化’了,两个站岗卫着实废了不少力气才将他抬到了二楼的休息室
宁次感受到了屋内不正常的低温,猖狂的凉意让他吸了口气,顿时又尝到一阵甜腻:
“所以我总说甜酒不是酒”
他很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味道,尤其是在美好的晨间,不仅骂了一句;宁次伸手拿过床头上的外套,起身便去关那屋内唯一开着的窗子,刚到窗口,一股清湿的气息迎面扑来
下雨了,宁次看着窗外的世界,阴雨绵绵,乌云密布,平日那些在高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早已不知去向,独特的嘈杂声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雨水轻而绸密的拍打着林间树叶,沙沙的响声络绎不绝;远处长街上已无多少行人,一把把张开的伞头艰难前行,他们经过一个个同样冒雨出来的小车,不知是否会驻足赏光
“宁次,起来了?”
开门声后便传来了托斯的声音
“感觉如何?”
“昨晚的东西送出去了吧?”
宁次背对着他问非所问:
“当然,你没进屋时我就亲自把它发走了”托斯信誓旦旦的说“而且经对没被孟宗发现,至于兀鸠嘛,现在还在二楼打呼噜呢”
他说完宁次便转过了身子,脸上有几滴飞溅进来的雨水:
“那我还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当然要是早餐有黑咖就好了”
昨晚的甜食大餐绝对是一场味觉灾难,现在的宁次真的很想来杯苦的,特苦的!!!
乌云笼罩着整个鹭城,并用自己的方式让人们感受到它的存在;凶猛的雨水毫不客气的向湖中砸去,噼哩啪啦的打出一大片水泡,整个湖面好像沸腾的温泉;渔船因这变化开始不稳,它们的主人惊慌之余只得弃掉网中鱼虾,开着全部家当躲去湖港避难;商人们正急着将货物遮盖运走,他们个个就站在雨中一通乱指,大喊大叫,恨不得工人们都长出三头六臂;港后大街上已空无一人,面对越下越急的大雨,就是再勤劳再爱财的小贩也不敢造次
“真大啊”
鸟之国王宫门口,公主朱鹭就站在宫檐下看着这一切,这都要感谢鸟大名迁宫的决断,在城中用黏土筑地一座结实的小高台允当地基,站在上面的新王宫便可俯视全城
“等久了吧?”
温柔的男音传来,接着朱鹭感到肩膀上多了一丝重量,还有一点不属于自己、却很熟悉的味道
“大哥”
来者正是鸟之国的太子鹭,鸟大名的儿子,朱鹭的哥哥,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
“有段时间没来了吧?还熟悉?”
面对转过来的女孩儿,鹭夸张的朝四周扬起双臂:
“我一个女孩子家,父王更看重我将来的出嫁”她看了眼面前的男子,悠悠说着
“只是大哥你,父王召你来定是有大事相商吧?”
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又扫,其中的好奇占大多数:
“你这丫头”
他无奈的笑道,同时向前方走廊做了个请的手势:
“边走边说吧”
两人开始漫起步来,或许是想让妹妹也多长些见识,多想些事情,太子鹭特意将步伐控制的较慢些,以期在走到父王房间前能把该说的说完:
“还不是近两天的外商暴动事件嘛,闹的沸沸扬扬的”太子鹭不太顺气的说着:
“就是那下午加印报纸上刊登的对吧?我的一些下属也向我嚼过舌头”她看了看廓外,雨滴刷刷的往下掉“可不是已经把那个嚣张的官员下大狱了吗?他们还要怎么样?”
“如果真是就那一个嚣张的蠢货就好了,可问题是这种蠢货有两个,另一个还是我们亲爱的警察局长”
“什么?”
朱鹭的小嘴巴一张,旁边男子鼻孔使劲哼了哼
“是的就是他,举国震惊的官商街道群欧也有他的悍马功劳,当时他带人赶到后非要将一个外商带走,而且还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搞什么?”
朱鹭惊讶的说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可是官一一一一”
“是的是的,他是官他是大官”
太子鹭现在已是咬牙切齿,天知道他有多恨这个蠢奴才
“所以他的身份也为我们惹了个大麻烦,如果只是个小职员外商打他几下之后再交些罚款也就罢了,但他可是个部长级了”
他们转过一道拐角,这里的顶棚处有点漏水,二人只能快步通过:
“外商又气又怕,气是因为这是十几年来他们第一次在鸟之国遇到这种不公平待遇;怕是他们担心部级官员的态度就是政府的态度,换句话说是政府授意抓捕他们的同伴”
“可政府已在报纸上公开声明了啊”
“我的傻妹妹啊,你怎么就不懂这个理呢?”
外面响起第一道雷声:
“只要认定了,再怎么否认也没用”
太子鹭说时已经一脸的愁容,两道剑眉皱成了标准的八字,脚步声沉的要命;朱鹭还想和他争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或者更确切的说
自己没法帮助他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寂,本就空荡荡的走廊只有兄妹二人和身后的四个随从,无序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这下倒显得更孤寂了;对此太子鹭倒还是一脸阴沉,想是还在思考问题,但对于身旁的朱鹭来说可就真的太尴尬了,不知所措的她只能让双眼漂来漂去,努力将视线转向廊外雨中
不过很快这种尴尬就结束了,他们看去走廊的尽头闪着一丝亮光;两人加快脚步,那光亮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而刚才还没出现的争吵声也由弱变强:
“即然大名大人将此次行动的指挥权交到了我手上,那我想我应该用它做出正确的决断”
在这间文雅的小屋内,一位穿着鸟之国大夫服饰的男子有些愤怒的说着:
“我从未否认大名大人将行动指挥权交给你这一事实,红明大人”和他对决的是正对面一个僧人样的胖老头:
“可是你这种方式,会断了鸟之国的财路”
胖老头的语气中听不出怒意,但那股绝不后退的意味也很明显
这可就难倒了坐在床榻上的男子,他们的主子;此时他正就夹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真想静观其变,可身为君主的使命感又时刻告诫自己犹豫不绝是无责任的表现,可每当他想开口时,却又感觉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
“父王”
援兵到了,男子惊喜的寻声望去,那不正是自己的争气儿子和宝贝女儿吗?
“快过来吧鹭,朱鹭”
身为鸟大名的男子比较严肃的下达了命令,不过这也难怪,他的好脾气与宽容在对臣子中都是出名的,按理说这样少动心气的人大多数都可长命百岁,但白的明显病态的面容、浮肿的双腿和瘦骨嶙峋的左手都似乎将他踢出了大多数: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女孩子,心细,一到跟前儿朱鹭就看到了那吓人的左手:
“没什么的孩子,父王还好”
鸟大名故作轻松的专门用左手撑起身体,肘下的青玉扶枕帮了大忙:
“鹭啊,父王交给你的任务办的如何了?”
“一切顺利,父王”
年轻的太子小心扶着父亲,目光中有一丝的心疼;但那也只是一丝,而且很快就消失了,他清楚父王的脾气,虽然宽容仁慈但极为要强:
“那就好,这可是件大事啊”
比较完好的右手在鹭的后脖颈上拍了拍:
“也是你成人礼以来最重的担子,千万不能搞砸了”
“您放心吧父王”
在得到又一声保证后,鸟大名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迟缓,衰老,彷佛每点一下都要耗费十年的元气:
“两位大臣正在商量那件棘手的事呢,我提前和你说了对吧”
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有点凸出的眼睛看了看一旁有点不好意思的女孩儿,马上就明白了:
“我的小公主啊,是不是又好奇了”
大名又开了这个老掉牙的笑话,如果在过去朱鹭一定会不好意思的小拳捶父王一下,然后低着小脑袋独自跑掉,可现在他的状态
泪水顿时涌了上来:
“不哭不哭,傻孩子”
鸟大名将她搂入怀中,后者尽力憋住可还是一抽一抽的抖个不停:
“记着父王告诉过你什么吗?嗯?”
轻到无力的提问,朱鹭红着眼看向父亲,可令她意外的是此时后者的目光抛向不远处,那里大哥正和红明、孟宗讨论着什么:
“女儿啊,不要在臣子面前哭”
他有气无力的说着,朱鹭想阻止他却又不敢;她怕误了大事:
“尤其是你又如此的虚弱,臣子们又如此强壮之时,你怎么能流下眼泪呢?”
大名太累了,他残破的身躯几乎支持不了自己任何的行动,之所以还能动弹无非是靠着一口气儿提着,至于这口气儿什么时候会泻掉,那就不清楚了
此时的朱鹭就坐在父亲的身边,小心的用软垫在后者身后舒服的垫住,她的妆有些花了,但这应该没什么,毕竟父亲也没说自己
突然屋外一道雷声
震耳欲聋
她被惊到了,急忙朝那儿望去
自己的王兄,和两位大臣
似乎都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