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虽说身在美利坚,但是求学终究替代不了习惯和生活。已是夏日,洛杉矶却算不上燥热,但是柳明月还是很矫情地开了空调,敷着面膜,拆着朋友快递过来提前送达的生日礼物。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此时此刻拆开几众好友远来的礼物,扑面而来一种乡情。或许快件里贮存的是故土的空气吧。
“是手表啊,唔...喜欢的颜色!”
“啊,是凉凉的书,谢谢小女神呐。”
柳明月一个人的时候,一贯的喜欢碎碎念。
……
“柳小姐,现在是睡觉的时间了。”季妈拿着一碟子圣女果走进来,放在写字桌上,叮咛了一句。
“知道了,谢谢。”柳明月刚准备打开的电脑还是利落地合上了。
恰恰此时,看到在国内的表姐送的礼物盒。
莫名的察觉到一种吸引力,柳明月鬼使神差地细细打开丝带包裹的蓝色礼物盒。
自己一个人在在国外留学,爸妈因为公司里的事也挺忙的,现在猛然收到表姐的礼物,心里没来由一阵慰藉。
“咦,这个是……风铃吗?真好看。”琉璃幻彩的色泽和清脆如明铛撞击声一般的悦耳声音,加上古朴而立体镂刻的花纹和下坠的两个圆形镂空小铃铛之中也发出浅浅的声音,悬挂铃铛的丝线也十分考究,像是金丝银线系着红绳缠绕而下,编法又实在看不出门道,只觉赏心悦目。尤其微微撞击时发出的声响,悦耳无比。
柳明月拿起铃铛旁的信件,拆开读起来:
“祝明月生日快乐!这个风铃,叫做涉梦铃,挂在床头,可以伴你入梦哦!祝你万事顺意,梦想成真。你最可爱的姐姐——柳卿霜。”
“姐姐……”柳明月不禁放空了好一会。
回神时也感觉到了困意,将风铃挂在了床头,手机明明灭灭,辗转几下便缓缓地闭上了眼。
……
“叮铃……叮铃……”
“馥悠,拿命来!”清冽好听的声音却充满着隐忍的怒意。柳明月刚刚睁开眼睛,就发现一柄铜钱剑抵在她的脖颈上,她似乎只要少许动一动,就会面临所谓灰飞烟灭的下场。
举剑的人一袭青灰色染墨长袍,腰际系着长长的白色绫带,和他原本仙风道骨又俊逸的外貌格格不入,只觉得腰际的白色绫带甚是扎眼。
“我……我不是馥悠,你怕不是找错人了。”柳明月看着道士模样身着古装的人,感觉自己可能是做梦梦到了灵异志怪的故事。
“十里之地,万民皆死,唯你一人生。非尔乃孰?”那人眼角微红,只紧抿的唇带着一丝隐忍。
“您怕是弄错了,我不知道……”柳明月企图解释,但对方拒绝讲道理,反而拿着铜钱剑更进一步。
心下编排着电视剧里的说辞,柳明月一声声正气发问:
“冤枉无辜是小,倘若你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就一辈子愧对全村老小吧。你是真的想为他们讨个公道,还是只是想为你自己寻个可以名正言顺指责的对象?”
嘴炮谁不行,柳明月一个向来外软内硬的表里不一之人,如今梦里自然是不顾形象地开怼。
“你住口!”铜钱剑划过柳明月的脖颈。柳明月突然感觉自己跟个充气娃娃一样,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就整个瘪了下去,然后竟然感觉自己直接飞了起来。
然而,东倒西歪的柳明月并不能掌握飞行的真谛,而是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振翅与气流达到平衡。
柳明月愕然,却突然灵魂出窍一般反观到了自己的形象,竟从人化为了蝴蝶,真真奇妙。而后一道引力拉扯,她的视角便又回到了蝴蝶体内。
“尔敢逃!”那人似是施了一道术法,将柳明月的生魂死死缚在蝴蝶之中。
柳明月只觉这个梦做的委实蹊跷,不仅来去不由己,竟还有前因后果,恩怨情仇。
那容貌极美的道士取出一个袋子,直接将柳明月收了进去,柳明月眼前顿时一黑。黑暗的袋子中幽冷无比,忽然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嘶嘶声。
柳明月整个蝴蝶突然僵硬,觉得此刻若是不在梦里,自己的一身鸡皮疙瘩该起来了,头都不敢转。
“嘶嘶”声越来越近,柳明月怕得想要自主从这噩梦中醒来,于是赶紧努力地想要从梦中清醒,控制自己梦中的躯体动弹,只要动一下,就能醒来了,这样的方法她每逢噩梦,皆百试不爽。
“求求你了,快……快点醒过来……别让我看到那蛇……我怕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那条诡异的蛇终究是蜿蜒着爬到了柳明月视野之内,幽绿色的瞳孔镶嵌在岩石云纹路一样的尖头尖脑上,吐着长长的猩红的信子,那格外庞大的身体纤长纤长,以各种角度地缠绕曲折着打量着她,可怕至极。
那蛇似乎失了观察的兴趣,的脖颈往后上方一个曲折,而后张开巨盆大口向蝴蝶整个咬过来。
而柳明月的努力挣扎醒来的一系列努力并没有什么作用,她闭上了眼,心中既装作陶然自得又无比惊悚地想着:“一个梦嘛,被蛇吞了就吞了……”
然而袋口灵光一闪,等着醒过来的柳明月只听那道士问:“此人你可识得?”
柳明月一睁眼,之间此处是竹林一片,并非那袋子中,自己此时正停在那道士肩膀上,小细腿微微颤抖。
柳明月看了看道士所指之人,摇了摇头,道:“并不认识。”
确实,此人面相尽毁,实在认不出来,只能从衣着看出,生前是个女子,如今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其余的。哪怕是亲爹娘也是看不出来的吧。
“她服饰上的花纹,你可曾见过?”
“不……”柳明月想着自己肯定是不认识的,可看到那道士一副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你送回袋子的表情,柳明月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那女子身上的花纹,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些什么,“这……这个花纹……与你袋子里那蛇的头纹一般无二……”
柳明月死死扒住道士肩膀的衣服,生怕被那道士放弃了,被遣回袋子里,作了那蛇的精饲料。
道士腰间袋光一闪,那条伤痕累累的巨蛇终于暴露在阳光下。
“此为何人?与汝何与?从实道来……”那道士威胁地看着巨蛇。
那巨蛇似乎完全没有在袋子里时的那种危险感,而是趴在地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叶家村私投鱼氏,吾主乃紫云观弟子,受师命前来查探,然……我主人到的时候,叶家村业已被屠。且,依我主人之言,全村之人死于一霸道邪恶的法阵,非吾等可以操纵。主人受限于幕后之人,五年至今毫无音信,我故在此徘徊。此尸恐为我观之人。至于这尾蝶,当时为救瘟症身份败露,村人将其捆在柱上,施以火刑,后来那邪恶阵法恰恰启动时,她身上灵力锁效力尽失,才化为原型飞逃而出。”
道士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汝为良妖?”
柳明月颤了颤翅膀,点了点头,赶紧认下这段洗刷冤屈的前情。
“将倾处士,请您高抬贵手。修炼不易,我等灵力低微,向来不受天道所眷,如今天下动荡,更加无我等容身之处,还望莫赶尽杀绝,莫枉杀无辜。”
这蛇好生做作,殊不知先前是谁企图吞噬自己,柳明月暗戳戳记着,更加觉得它莫不是满口胡话。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竟然要如此满口胡言才能得以苟活。
然而恍惚间,柳明月觉得眼前的景象和触感越来越真实起来,越发不似梦,而似是真实。
可如此玄幻的真实,倒真是令人接受不能。
“将倾处士,既此事与我无关,能否先放我离开。”柳明月依着那蛇的语气,恭恭敬敬地,对那道士请求。毕竟此非久留之地。
然那道士还未回复柳明月,异变突起,地上的人突然一个跃起,举剑相向,对着那道士就是一剑封喉。
将倾处士疾退数步,丝毫未伤。并举剑回击,向着那人礼尚往来又是汇气一剑。此时死死扒住道士肩膀衣服的蝴蝶一个惯性向后,而后又一个惯性向前,小细腿都快断了。
那人似是胸有成竹,如今一时未设防,左肩被刺了一剑。看着道士露出了十足惊讶的表情,随后见大势不妙,赶紧奔逃,竟顺手带走了地上伤痕累累的蛇。
原来,那地上的就是蛇的主人,这满口胡话的蛇,同它主人里应外合地算计这道士。
道士并未穷追,倒是问了一句:“馥悠,你如何了?”
“我……无妨、无妨。”倒是看不出这个道士竟会关心一个刚刚还拔剑相向的人。
“既然无妨,那便靠你寻那阵眼了。”
柳明月内心咯噔一声,天地良心,鬼知道那个阵眼在哪里,可要不要吐露自己或许、可能、大概是穿越而来的事实呢?
等等,穿越,这个名词突然的占据了柳明月的视线。如果说现在自己真的不能从梦中醒来,那么极大的可能就是自己穿越了?穿越?不如是梦呢。
莫不是季妈走的时候忘了关煤气……自己英年早逝,于是才做了这么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咳咳咳!别摇!!”柳明月被拎着摇了摇,好在道士只是抓着她的脑袋轻晃,没断胳膊断腿。
“我是真的不知道。”柳明月极其认真地同道士解释着。
将倾处士最终放弃了让柳明月带路的想法。面色严峻地向着村庄的方向行进。
柳明月倒是莫名觉得有点眩晕,想要睡一觉。在梦中还能再睡一觉这样的事她实在经历过不少,倒未觉得奇怪,只希望不要醒不过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