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看着他,水月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很久。
“怎么样?”水月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的想法。
“你会有危险吗?”
“什么?哦,不会,我们已经计划好教老贼自己去取账本了。”
“四姨娘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怎么可能会帮你?”他提出了一直困恼着他的问题。
“什么?这又是听谁说的,怀孕的人是二姨娘,不是喜儿。”谣言真的是太可怕了:“何况有我在,怎么会让喜儿的清白受损。”说到最后,水月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哼,怎么你也会在意什么清白吗?”展浪控制不了自己,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水月危险地眯起眼睛,握紧拳头。
他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水月想他是知道自己生气了。
展浪告诉自己,暂时抛开这些恩怨,当务之急是报仇。况且她也是为了帮助他才混进柳宅的。
他臭着一张脸说:“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水月戒备地瞪着他,象火折子一样的东西,黑不咙咚的。
“这个叫火信,有什么情况可以用它通知我,只要将这个点着就会放出信号。”他耐心地讲解着。
“这么厉害。”水月开心地接过来。
“那等我们找到合适的时机,需要黄雀了就点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不行。”他黑着脸打断水月的话:“从你们准备教柳贼取账本的时候就要通知我们。”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马上去找蝶心?”时间上的差距啊。
“没有可是,就算要在府里多待几天,也必须通知我们。”他霸道地要求。
水月皱了皱眉头,这男人,真让人琢磨不透,我就理解成你报仇心切吧。
“对了,子默和展刚怎么样?”她着急地问。
“我送他们上终南山了。”
“啊。”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有什么问题吗?”
水月悻悻地想,有问题能改变这个现实吗?“没什么,好了,我走了。”她故作轻松地站起身,拍拍衣裳,准备夺门而出。
“自己小心点。”背后传来展浪的关心。
水月停下脚步,她是不是该问问他,生完气了没有,天知道,她真的太不喜欢这样的局面了。
许久,她闷闷地说:“你知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吗?”不等他回答,水月继续自言自语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的距离,而是,我就在你的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说完这句话,她潇洒地开门走了。
水月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展浪对她一点都不好,他从来都不哄她,她一生气,展浪跑得比她还快,开心的时候,她怎么样展浪都答应,可是不开心,他的脸比水月还臭。他只愿意陪着她笑,却从来都拒绝跟她一起难受。能同甘,无法共苦。偏偏水月如此地放不下。她多么想,他能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多少次,水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才会这样,却无论如何也整理不出个头绪。
水月刚回到宅子里就听说四姨娘的父亲快要不行了,她马不停蹄地赶去喜儿家。水月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柳老爹平安无事。
屋子外头站了好多人,里头只有她们三个。喜儿早就哭成了泪人。柳老爹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抓着水月的手,长长地说:“关姑娘。”
“老伯,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水月告诉自己,不能哭,这不吉利。
“我知道我不行了。”出人意料,他的呼吸竟然如此顺畅。水月脑袋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回光返照。
“不会的,爹。”喜儿跪在他的床前,早已失了主意。
柳老爹不舍地看了喜儿一眼,提起气,对水月说:“麻烦你帮我照顾她。”
水月含着泪,答应了:“老伯放心,今生今世我一定待喜儿像妹妹一般照顾。”
“帮她找户好人家。”他困难地换了一口气。
紧握着他的手,水月哽咽地说:“我向您保证,一定完好无损地带她离开柳宅。”
喜儿哭倒在水月的怀里。
片刻功夫,柳老爹含笑闭上了眼睛。
草草地办完丧事,喜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从她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不哭也不闹,平静得吓人。水月无法体谅她的心情,就是她感同深受,也没办法代替她痛。老爹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他们毕竟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
已经整整一天了,水月实在按捺不住焦虑的心情,不得已只有破门而入。喜儿蜷缩在床上,安静地坐着,眼睛空洞得吓人,身上的衣服没有换,显然坐了一夜。水月温柔地唤着她,得不到一点反映。陪着她在床上坐了许久,水月起身把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打开,让阳光洒进来。
她晃着喜儿的肩膀轻声地说:“喜儿,老爹走了,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她知道自己很残忍,可是必须让她面对现实。
“你胡说,我爹在家里等我。”她抬起头,异常平静地说,可惜那没有焦点的眼睛已经完全出卖了她。“出嫁那天,爹说在家里等我回家。他说,我从小没了娘,他就是我的爹我的娘,他会一直陪着我,等我回家。”
水月的眼眶湿润了,她深深叹了口气:“你这样,老爹怎么能走得安心。你要他到死都不瞑目吗?”她不由地加重了语气。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让他老人家操心,他怎么会死。大夫说他忧心过滤,导致气血攻心。”喜儿忽然用力地掐住水月的手臂低吼。
听到这话,水月反而有点放心了,起码她肯承认柳老爹已经去世了。
“我不孝,回家那天我就该看出他病了,他肯定是太担心我才会生病的。”她又变得非常平静,收回双手,缩回角落里。
“喜儿,”水月朝她挪过去,抱住了她,“喜儿,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好过一点。”她不禁泪如雨下。
“水月姐,水月姐……哇……我爹不要我了。”
水月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总算哭出来了,憋在心里,早晚会出事的。哭累了,她自然就会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