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刘寻见了,忙笑道:“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末将也听说公主已经有喜了。皇上一定不愿公主此时还要奔波。我先带回喜讯,让皇上高兴高兴。等公主诞下麟儿,再归省不迟。”
阿然点了点头,又问了问朱友贞的近况,刘寻便告辞而去。李况晚间回房,见阿然对着烛火发呆,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笑道:“阿然,我有意冷刘寻几天,他倒先来见了你。也罢,该来的早晚回来。我决意从你爹手里夺回定州,这事你且装聋作哑,不要管了。”
阿然凝视着火光,脸上却有一丝忧伤的神情:“李况,我知道我无法相劝,可我爹真的后悔了,你能不能…”
李况深深叹了口气,将她的一只手儿握在手心里,打断了她的话:“阿然,我已经答应过你,无论如何,也会饶你爹一命。但我和他早晚都会刀兵相见,我只求你置身事外…”
阿然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李况见了,也没有再说下去。梵月进来服侍他洗漱,见他们两个都有些沉默,微微有些不解,绞了帕子,温温热热地递给里李况,方才笑道:“公主,今儿方大人让人抬了两箱子府绸,说是孝敬公主的。我见其中有几匹大红的缎子,想着公主和驸马都只爱个素净,便自作主张给了凌夫人。若是公主想为小王子留些做襁褓,我让墨玉拿些软厚的来。”
阿然微微点了点头。梵月见她还是不出声,心里越发奇怪,正想再说些什么,李况已经摇头道:“这些个小事,以后你们自己做主,不用来烦着公主。”
梵月见他神情分明也有几分不自在,忙答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李况回头见阿然已在枕上躺倒,忍不住叹了口气:“罢,眼前还顾不上你爹。我另有烦心的事。这些时日契丹人不停地在边境上挑衅,烧杀抢掠,军民不堪其扰。我想发兵北上,逼他们退回到漠河…”
阿然微微有些诧异。李况故意顿了顿,却又摇头道:“但要留下你一个人在太原,我却不太放心…”
阿然嘟起了嘴巴,哼哼道:“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好吃好睡好的很了。其实契丹人和汉人本也可以相安无事,只是咱们总是哄骗他们。但凡茶叶铁器,丝绸瓷器,盐粮五谷,都是高价卖,甚或不卖。连云姨都对我说,若是晋梁不曾封锁边贸,契丹人也未必愿意天天打仗。”
李况连连摇头,笑道:“阿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北方蛮子一向觊觎汉人富足丰饶。现在契丹雄踞漠北,对中原便有了染指之心。晋末五胡乱华,幸亏有我大唐威震四方,将他们统统赶了回去。你在大漠的时候也看见了,他们对汉人的仇视根深蒂固。我不发兵,北疆就永无宁日。”
阿然仔细想了想,轻轻哼了一声:“你们说的都对,我也不知道是谁错了。但你出兵在外,我却不太放心…如果你真的要去,我也要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