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几百根鱼龙刺都要射进了她的体内,枯荣忽然袍袖一卷,将她拉了回去。李况在洞外等了又等,才看见枯荣一只手托着阿然的腰,慢慢从洞内走了出来。
李况见枯荣安然无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枯荣将阿然放在了他的身前,他才发现阿然的胸口有三枚鱼龙刺。李况见了,忽然觉得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原来他的胸前也有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他的衣襟流淌,也已经将他的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枯荣见他浑身颤抖地将阿然抱了起来,忍不住轻叹道:“李况,你这又是何苦了?“
李况摇了摇头,恨道:“枯荣,你好卑鄙!居然用阿然做挡箭牌。咳咳,我知道我已经杀不了你。可我能和她一起死,总好过耶律德光后悔一世。哼,你们这些臭和尚,个个自以为是,其实什么都不懂…”
枯荣叹了口气,见柳承云也跌坐在李况身旁,对她轻道:“承云,你找到天卓了吗?”
柳承云好似很久很久才听到了他的话,慢慢仰起头,脸上两个大大的血窟窿不停地往外渗血,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竟显得是狰狞恐怖:“找到了。哈哈,我终于找到了…原来他为了躲我,竟骗了我二十年…枯荣,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乌玛天卓,哈哈哈哈…”
柳承云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李况却紧紧抱着阿然一声不吭。枯荣看了看他们,忍不住长叹道:“李况,你心中有魔障,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所以才无法找到自己的妻子。承云,你心中也有魔障,你担心天卓舍你而去,所以才对自己眼前的人视而不见。当年你早就找到了天卓。只是你不肯相信自己眼前的孩童就是当日英俊潇洒的护法尊者…究竟是乌玛天卓骗了你,还是你骗了自己,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柳承云没有说话,却忽然伏在地上嚎啕起来。枯荣点头一叹:“想必你已经明白了。唉,梵谷天卓俗家名字便叫做赫舍乌玛。他原是回鹘的太子,却在八岁的时候出家做了我的弟子。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本也不舍得,只是赫舍乌玛七岁的时候得了一场怪病,小小年纪居然开始飞快地衰老。当时我正在天山说法,回鹘王见自己的儿子命悬一线,只能来求我为他剃度,希望佛法无边,能让他度过此劫。”
柳承云慢慢从地上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枯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怜其心诚,他随我在天山苦修二十余载,此病竟真的慢慢好了。他从小就天赋过人。跟随我修习的弟子虽多,只有他的佛法略有所成。当时我在西域各国讲经说法,国主们见他风姿卓越,佛法精湛,都恨不得以公主相嫁。连他父母见了,也不想他再跟着我苦修度日…”
“我见他父母苦苦哀求我让他还俗,便叫来天卓,让他自己选择。然而天卓向佛之心坚若磐石,为了断绝他父母的心思,不惜远走大漠,再也没有回过故土。他在阴山面壁苦修二十年,我见他的修为已经可以更上层楼,便准备让他肉身坐化,随我一起修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