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但笑不语。阿然见他分明是小瞧自己,哼哼道:“《诗经》我也背过。这两句话是说夫妻恩恩爱爱,白头到老。‘至远至近东西’…啊,有了,我就对‘至亲至疏夫妻’!”
众人听了,却都是一脸困惑。阿然笑道:“夫妻朝夕相对,白首到老,比起父母兄长、子孙亲朋,胜在终身不离不弃,当然算的上是至亲之人。然而若是两人怨恨猜忌,同床异梦,因无血缘情意牵绊,却又是世上最疏远的人。所以才是‘至亲至疏夫妻’,皇兄,你说我对的好不好?”
朱友贞放声大笑,点头不止,拿起酒杯,果然连饮三杯。李恕儿见他眼中含泪,阿然却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紧紧咬着唇角,恨恨不语。李况见了,忽然微微歪着头,就着阿然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在她耳旁轻笑道:“阿然,若说你笨吧,我也没见过几个比你更聪明的女子。若说你聪明,你又总爱干傻事。也罢,只要我们能做一对至亲的夫妻,我就依了你的心意。”
阿然嘻嘻一笑,忙又倒了两杯酒给他。李况便都就着她手里喝了。众人见李况一改平日的稳重谨慎,居然就在席间放浪形骸,留恋于阿然红唇云鬓之间,一举一动温柔甜蜜,夫妻之亲近,大庭广众之下也毫不避讳,却都是震惊不已。
恕儿见李况一脸专注地看着阿然,仿佛月亮的光芒都落到了他的眼睛里,却难过的几乎无法呼吸。耶律倍和朱友贞见阿然笑颜相对,好似娇花映月,都是怅然自伤。几位王子心中五味杂陈,心思复杂地看着李况,难免起了疑心。
李况微微察觉,扫了他们一眼,扶着阿然的腰站了起来:“几位王兄,阿然现有身孕,不便多陪。我先送她回房,一会儿再来。”
众人见李况扶着阿然走了,勉强笑饮了几杯,便闷坐无语。李况回席,见几位王子都不太坐的住,随便找了个理由早早散了。耶律倍见李恕儿和朱友贞也准备离去,忽然走到了他们跟前,扶着肩头行了一礼,朗声道:“三皇子,当日耶律倍多有得罪。咱们既是男人,的确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虽然是我求婚在前,可只要你们夫妻是真心相爱,我耶律倍也绝不会再横刀夺爱。”
朱友贞见耶律倍说完就走,不由有些惊愕。李况在一旁见了,笑着摇了摇头:“皇兄,契丹人生性豪爽。他说不会就不会。你从此就放心吧。
朱友贞见他一脸笑意,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九弟,原来你今日是这个意思。我说你为何…唉,想不到连五妹也要为我费心。我以前总说要娶一个天下绝色,其实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可亲方才可爱。难怪你会如此对她。”
李况哈哈一笑:“皇兄,耶律倍精通汉学。若他能明白咱们夫妻之约,白首到老的道理,自然就会放手。其实契丹人不尊教化,也不完全是因为野蛮,只是他们风俗如此。他父皇和母后如同汉人夫妻一般,今生今世一双人。整个草原都艳羡不已,他又怎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