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柳卉惠有心欺骗,那么,他带走她,等同带走一个巨大的谎言,又有何意义呢?
天将明,柳七爷道:“少主,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姬冰涅道:“等。”
无执道:“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个柳卉惠根本是个大麻烦。”
姬冰涅道:“叶正稀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所以,暂时就这儿。而且,我不慎受了点伤,需要调息。”
柳七爷问:“可是为了她?”
姬冰涅点头:“算是吧。”
原本,在叶正稀房中,他听完王城的事便可悄无声息地离开,只是听见柳卉惠那一声“小叶”,心中竟大为不满,索性出手把她带走。
如今想来,若非当时一时冲动,也不至于受伤而打乱了原来的部署。
无执一听,更是对柳卉惠不满:“我就说,这个女人是个大麻烦。”
柳七爷道:“如此,我派人将她送回叶正稀那里便罢了。”
柳七爷在淇水镇多年,自然识得柳卉惠,也知晓她不过是个安静贤良的小妇人,若就此把她扔到荒郊野外,也是于心不忍。
姬冰涅微微沉吟,道:“不必。她即是苏绾心和柳长烽的女儿,应当知晓许多王城的事,留在我身边。”
柳七爷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少主,柳卉惠对叶正稀一往情深,这点,我,以及淇水镇的人无人不晓。若将她留在身边,只怕......”
“若她是叶正稀布下的一枚棋子,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若不是,能从她身上套出王城的秘密,岂不更好。”姬冰涅打断了柳七爷的话,“一往情深,我倒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往情深!”
柳七爷不再说话,无执虽觉柳卉惠是个大大的拖累,但亦知姬冰涅决定的事,无人可以更改。
“叶正稀一定急着寻找柳卉惠,司徒放不肯再放给他更多的消息,七爷,放消息出去,说柳卉惠出现在淇水镇附近的村镇,而我,伤得极重。”姬冰涅吩咐柳七爷。
“无执,联络无非,我们的人也该来了。此外,增派人手看好叶依依,绝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少主,此处我已安排了人看着,少主放心疗伤即可。”柳七爷道,“如此,我和无执便分头行事。”
从茅屋中退出,走了一阵,无执终于问了一个他想了很久,也憋了很久的问题:“七爷,其实,要让柳卉惠开口很简单,直接用刑不就完了?少主又何需多费周折,捡个麻烦在身边养着?”
柳七爷闻言,停住了脚步,忍住笑看着无执,道:“无执,少主的心思你还没摸到吗?”
无执一愣,问道:“什么心思?七爷不妨直说。”
柳七爷笑笑:“无执,难怪这么多年来,你也没懂得舒舒的心思。”
无执更是不解:“怎的又和舒舒扯上了关系?”
柳七爷夸张地叹了口气,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绿玉杖,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风已住,冬日里太阳的微光透过茅屋的破门斜照进来,柳卉惠在这时睁开了双眼,“我竟睡了如此之久!”
起身,看见姬冰涅在一旁调息打坐。
虽已醒来,仍旧有些浑浑噩噩,柳卉惠拍拍自己的脑袋,慢慢梳理出昨夜发生的事,下山的路上遇到令狐乔被迷晕,醒来时发现在叶正稀的房中,之后又被姬冰涅带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兜兜转转,依旧在驭剑谷的手中”柳卉惠在心里自问。
“是了,蝙蝠的事,昨夜小涅受了伤,慌乱之中,我竟忘了说此事。”柳卉惠赶紧起身。
“小涅”柳卉惠轻声唤了唤姬冰涅。
“你醒了”姬冰涅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
“小涅,听我说,我昨夜瞧见了许多蝙蝠,还闻到奇异的味道,这些,都来自王城......”柳卉惠急切切地想一口气说完。
“我已知晓。”姬冰涅冷冷清清地说。
“哦”柳卉惠尚未反应过来。
“昨夜在叶正稀房中你已讲得很清楚了。”姬冰涅道。
“对啊!”柳卉惠很不自在。恰巧肚子适时地“咕咕”了两声,柳卉惠赶紧说道:“我,我去弄点吃的来。”
姬冰涅道:“我要喝粥。”
“啊,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米?”柳卉惠犯愁了。
“你的左前方。”姬冰涅淡淡答道。
柳卉惠望过去,竟然真的有灶,走近一瞧,竟然有米,还有半篮子蔬菜。
“这些,是从哪儿来的?”柳卉惠一脸疑惑。
“无执带来的。”姬冰涅回道。
“他人呢?”柳卉惠又道。
“我受了内伤,替我找大夫去了。”姬冰涅耐着性子回答。
“你伤得很重?”柳卉惠一脸担忧的问。明明昨晚才说无碍的。
“无碍”姬冰涅咳了几声。
姬冰涅虽这样说,柳卉惠却更加担心,害怕姬冰涅硬扛着,又想着姬冰涅若非为了自己,也不至于受伤。
“你无需自责,我救你,不过为了王城。”姬冰涅冷冷清清地说道。
柳卉惠沉默了一小会儿,道:“我去熬粥,无论如何,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冬日里,有了难得的阳光,小小的茅屋内,已散发出粥的清香。
“我放了点蔬菜,很香的。”柳卉惠先盛了一碗给姬冰涅,尽管她已很饿。
“你先吃。”姬冰涅并未动筷子。
“好吧,那我不客气了。”柳卉惠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美滋滋地喝上一口,欣慰地说道:“嗯,不错,软糯软糯的。”一边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在小小的布店外再盖一间小小的瓦房卖早餐,这样的话,家里的收入也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