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烧好,柳卉惠将柴火熄灭。
??叶正稀进柴房的那一刻,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的朋友来过这里?”
??柳卉惠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叶正稀只好又说了一遍:“我的朋友来过这里?”
??柳卉惠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水,递给叶正稀:“你的朋友?!”
??叶正稀没想到柳卉惠居然倒水给他。
事实上,他以为柳卉惠可能随时提起一壶滚烫的水砸向自己。
??叶正稀接过了水,却又把这碗水放到饭桌上。
叶正稀一进柴房,就闻到了苏无名的味道,这是一种来自高贵的出身和丰富的灵魂合二为一且难以复制的气息,不是世俗的香,而是优雅与自信融合而成的独特气息。
??这种气息,叶正稀从第一次见到苏无名时便有了很深的印象。
这种气息,他只闻过一次,便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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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卉惠懒得搭理叶正稀。
??叶正稀只好说:“柳卉惠,苏无名在哪里?”
??柳卉惠当然不能说不认识苏无名,因为说了,叶正稀也不会相信。她和叶正稀相处多年,知道叶正稀除了自己,从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柳卉惠说:“不知道。”
??叶正稀长身玉立,看着柳卉惠的头顶,一字一顿道:“你应该知道。”
??柳卉惠感觉一股杀气笼罩着全身。???????
??头顶上传来无比熟悉却冰冷的声音,“柳卉惠,如果还想你娘好好活着,最好告诉我。”
没有人想失去自己的亲人,即使那人半疯半傻。
柳卉惠眼圈儿忍不住红了,她感到愤怒,为什么自己要被叶正稀这样威胁,难道她这辈子都要活在叶正稀的阴影下。
她抬起头,眼里已饱含泪水,:“好,最好连我一块儿杀掉。”
暗室里的第二春倒抽了一口气,叶正稀的狠绝不出他所料,他完全没想到柳卉惠居然会这样回答。
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且如废人的苏无名,想像着地上血流成河的样子。
叶正稀没想到柳卉惠居然这样回答。
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柳卉惠,我绝不会杀你。”声音那么温柔,冰雪也为之融化。
“但是,我会杀了那个疯婆子。”话音未落,人已如闪电蹿了出去。
柳卉惠声嘶力竭大喊:“叶正稀,你疯了。”心急如焚地追了出去。
但是,一切都已太迟。
不是柳卉惠,而是叶正稀。
刘红菱的房间里居然没有人,刘红菱不在,叶依依不在,甚至原本尾随在身后的柳卉惠也不见了。
偌大的院子,居然空荡荡地只剩下他一个人,阳光依然很好,两名迷人的猫女依然在外面和那些男人调情。
叶正稀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叶正稀只好回到了柴房。桌上碗里的水未凉,他的喉咙却渴得冒烟。
可是,他却碰都没有碰碗一下。
叶正稀绝对是个极为小心的人,而且,这极为小心中还含着对柳卉惠的无限愧疚。
这种愧疚,白天尚不易察觉,而到了夜里,在春风无限,缱绻缠绵之后,总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涌出来,向蛊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叶正稀不怕鬼,可是怕毒。而淇水镇,只有三个人,知道柳卉惠懂医药,也懂下毒。
这三个人,分别是叶正稀,柳卉惠的爹柳长烽,柳卉惠的娘刘红菱。
暗室里。
柳卉惠惊魂未定。“谢谢”她颤抖着声音对第二春道谢。
“你既不肯出卖我们,我定会出手救你。”第二春道。
“你点了我娘和依依的穴?”柳卉惠看着一旁熟睡的柳红菱和女儿。
“是,大约两个时辰就会醒来。”第二春回答。
“你懂医术,并且会用毒。”第二春陈述事实。
“家父,柳长烽。”柳卉惠回答。
世间,最简短的回答,往往最具说服力。
世间,许多人喜欢讲很多很多的话,听的人却常常昏昏欲睡又不知所云。
“难怪,难怪你能懂得如何化解媚无双的毒。”第二春眼中的戒备又褪去三分。
江湖上,中了媚无双而活下来的人,不过五个,其中三个,曾求救于妙医柳长烽。
不过,某一天,妙医柳长烽却突然消失于江湖,杳无音讯。
“现在怎么办?你救了我们,却也等同于告诉叶正稀你们在这里。”柳卉惠担忧地看了看苏无名,“房里的干粮,只够我们三天。”
叶正稀走进账房。
有一阵子,他和柳卉惠分床睡的时候,就在账房打地铺。房间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股稻草味。
账房本应是放钱的地方,该有的,是铜臭味。
可现在,账房地上却一根极细小的枯草散落在书桌的一角。
叶正稀轻皱了一下鼻子,大笑:“柳卉惠,你藏男人的本事可不小。”
暗室里醒着的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一紧。
叶正稀双眼扫遍了房间所有的角落,他的身形迅速移过去,双手开始在墙壁上触摸,不放过每一寸。
可惜,墙面光滑如少女的肌肤,连一寸坑洼都没有;地上除了那根稻草外,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柳卉惠,我知道你躲在这里,还有他们。”叶正稀笑得张狂,他在房间里迈着步,“现在猫和老鼠的游戏开始了。”
房间里,院子里一片寂静。
叶正稀知道,他们全部都听见了。
“不用管这只疯猫。”静寂中有人说道。
说话的人,不是第二春,不是柳卉惠,更不是苏无名,而是本该睡着的刘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