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第二春等已进入王城,曾望道增派了人手在那儿守着,如果,这一次,连第二春等人都出不来,叶正稀皱紧眉,认真思考下一步。
低矮破旧昏暗的小屋内,霉味当中混合着丝丝甜腻,许久不见的柳七爷在屋内,旁边,是姬冰涅。
“柳叔,你说,第二春会活着出来么?”雪白的衣袍,镶着浅灰色的边。
“少主,希望他们出来么?”柳七爷反问。
柳七爷与曾望道一样,也是谋士,可惜,个性相差得很远。
曾望道谦逊,柳七爷偏偏有些桀骜不驯。
据说,某年,两人在驭剑谷相遇,狭路相逢,曾望道位分要比柳七爷高那么一小截,却先让了道。
柳七爷倒也不谦让,打了个照面,便大大咧咧走了过去。
事后,柳七爷身边的人道:“七爷,您这也太不给曾爷面子了吧!”
柳七爷却笑意盈盈,“胡说,我这不成全了他谦谦君子的美名吗?”
曾望道是茶圣,柳七爷是易容高手。据传,和江湖第一易容高手凌秋缘同为“鬼面王”弟子,更离谱的是,传闻中,他和师弟凌秋缘同门十三载,却从未见过彼此的真面目,因为,他们每天都在——换造型。
当日,柳七爷这么一问,姬冰涅回道:“他们若死在里面,这天下,便没人敢入王城。他们若出来了,这天下,便是血雨腥风。”
“所以,少主的意思是?”柳七爷饶有兴致地问。
“无论他们出来与否,都影响不了我观戏的心情。”姬冰涅扬了扬如剑的眉。
“少主,何时有了此番心境?”柳七爷问。
“不知道,也许从某一天开始。”姬冰涅对着窗外暗黑的天空笑了笑。
一向有些豪气的柳七爷不由得皱紧了双眉:“少主是否想放弃与叶正稀的对决?”
这一问,姬冰涅沉默良久。
终于,开口道:“我不认为叶正稀想放弃与我的对决!”
柳七爷皱紧的眉毛又舒展开来。
这些日子,柳七爷一直在淇水镇,密切关注着叶正稀的一举一动。
可是,对于自己的少主,他却有些拿捏不准了。
数日未见,少主身上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柳七爷发现了。
姬冰涅自己也发现了。
王城内,第二春等人走得很缓慢。
凌秋缘在前面领路,身后是一名驭剑谷的“死士”,紧接着是第二春,他的身后也是一名“死士”,然后是周无瑜,身后跟着余下的三名“死士”。
前面是一片昏暗。
“死士”们手中举着特制的火把,能够照亮脚下和四周的路。
“会不会暗沉了些?”检视的时候,曾望道提出。
叶正稀却很满意,“不必照得太远。”
第二春排在第三,他的心中有些纳闷,他在柳卉惠离开暗室的时候,曾惊鸿一瞥,两边墙角高出三分之一处的铃铛和夜明珠,目前,他们已走了半个时辰,却仍被黑暗若包裹。
五名“死士”却是第一次进来,所以,只不过小心谨慎地走着,因为,虽然他们名为“死士”,却并不真的想死。
黄耀发在前面走得小步,常常走不到十步,又停一阵,走不到十步,又停一阵。
第二春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黄老板,你这可是把走路也当作算账了。”
黄耀发在前面笑道:“可不是,这人上了年纪,什么都得省着点,可不能浪费了。”
走在后面的周无瑜接口道:“难怪黄老板能够成为淇水镇首富。可你这样走走停停,我和第二兄倒无所谓,只是辛苦了这五位举火把的兄弟。”
黄耀发在前面领着路,依旧走走停停,笑回道:“说起这精于计算,比起叶少主,黄某自愧不如。就连这火把,也不肯多增一分光亮。”
三人说说笑笑,五位“死士”依旧静默无言,仿佛与那手中的火把已融为一体。
就在此时,黄耀发又停了下来,道:“是这里了”。
众人面前是一道石壁,左右并无路。
黄耀发身后的“死士”举着火把仔细瞧了瞧石壁,并未发现什么玄妙。
黄耀发道:“你这点微光,自然是瞧不出来,需得所有的火把聚拢了来。”
为首的死士并没有动,显然不相信黄耀发的说辞。
黄耀发叹道:“你若不相信,我们只好一直站在这里,站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