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这张网,实在称不上好网,实在是一张破网。
??苏无名和废人没什么两样,刘红菱有可能陷入疯迷,第二春是唯一力量的存在。
??他们只能期待叶正稀能够自己掉下来。
??可惜,叶正稀不是苍蝇,是只狐狸。
??所以,叶正稀看着脚下蛛网般的存在,也想到了这点。
他骤然停下了脚步,笑了笑,朗声道:“天色不早,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话音已落,人亦离开,屋子里寂静无边。
苏无名、第二春和刘红菱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他们本欲趁叶正稀求胜心切,待他下来,擒贼先擒王,只身一搏尚有生机。
如今,却被叶正稀识破。
若留在暗室,待干粮耗尽,体力不支,亦不过是坐以待毙。
倘若冒险冲出去,则必困“网”中,也不过一死。
适才,他们尚可以谈笑,现下,却是连半分说笑的心情也没有了。
无论怎样,过不了多久,他们都将成为死尸。
外面的世界似乎也与他们隔绝。
夜色渐沉,一轮圆月高悬于天心。
柳卉惠此前放在桌上的干粮并没有人动。
叶正稀舒服地站在望淇楼最高处,俯瞰着街面,俯瞰着淇水。
望淇楼是淇水镇最好的酒楼,亦是淇水镇最高的楼。
酒楼共七层,皆木制。踏上楼梯的人,甚至能够闻到这香樟木所散发的幽香。
望淇楼是木制的,望淇楼的桌子是木制的,酒具碗筷也是木制的,连盛菜的盘子也是木制的。
某日,淇水镇首富黄耀发黄老爷问望淇楼的老板曾望道:“望淇楼难道没有木制的菜吗?”
不到半盏茶功夫,一盘蘑菇烩香樟便已端上。
上面居然还洒上了翠绿的葱花。
菜是好菜,色香俱全。
可黄耀发连一点葱花都不敢动。
他也不敢离开。
因为老板曾望道正斜眼看着他,用一种睥睨天下的神情,淡淡地说:“这菜是曾某亲自下厨,黄老板不会不赏脸吧。”
黄耀发的脸由猪肝色转成暗淡的黄。
曾望道的手指关节已在“咔咔”作响。
黄耀发有钱,但一点儿功夫都不会。
可是,曾望道会,而且曾望道是整个淇水镇武功最高的。
他曾将来收保护费的淇水镇首虎江一霸打得爹妈差点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己儿子。
黄耀发看看曾望道,想一想江一虎,颤颤巍巍拿起了筷子。
那日,来望淇楼吃饭的人很多,所以围观的人也多。
后来,围观群众之一的李上书对老婆张美兰绘声绘色讲道:“那时,我刚好就在黄老爷隔壁一桌,手里拿着块香瓜,我连他脸上有几颗汗珠都瞧得一清二楚。当他咽下第一口的时候,他的脸色由黄转淡,眼神里面竟有若干惊喜,连喊三声'好菜'”。
李上书打了个嗝,喝了口老婆炖的冬瓜排骨汤,叹道:“接下来,黄老爷就像从未吃过菜似的,吃完了整盘木头菜,连一粒葱花都没剩。”
月已上柳梢。
淇水镇的男人已坐满了“望淇楼”的六层。
每一桌,每一个男人身旁,都伴着一位身姿绰约的曼妙女子,她们有娇好的身段,有迷人的嗓音,她们手中,都捧着极香醇的美酒。
每一桌,都有极丰盛的菜肴,在这美味的菜肴中,每一桌都上了老板曾望道亲手做的招牌菜“蘑菇烩香樟”。
“望淇楼”很热闹,男女间让人脸红心跳的调笑声不断从楼里传到街面上。
街面却很安静,静得能听到夜猫的脚步声。
淇水镇的男人在“望淇楼”,淇水镇的女人却似乎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