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焰幕而上的冰息在极速转动地飓风风球的加持下,将此时的整个空间内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与此同时,渗出空气中的每一丝冰晶将这幅景象彻底凝为一座球形冰镜。
不经意间,有人注意到冰镜内折向自身的光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已有比之前更为和煦的光点从空间上方若隐若显的豁口处,照了进来。
但不待其他人抬头望向这意外之喜的一幕,一道道突显冰镜上的蛛网般裂纹便快速将其覆去。
冰镜轰然破碎。
而那能让人心弦悸动的一幕也悄然敛没不见。
不断凝结的冰晶抑制着沽誉名伤口处隐隐透出着反噬迹象的阴煞气息,所以当一具具阴童不断地化为阴煞气息融入其中时,那里最终便只剩下着一道隐约被切断过的细痕。
观三斩右掌横胸,正欲继续出手之时却被粟纤珂用眼神制止。
“尸阵之力已提前开始衰弱,若到时第一个进来的是岳元宗之人,切记不惜一切代价带走余生,我会趁机为你争取时间。”
观三斩听着对方忽来的传音,眉头微微一皱,心生抗拒之意的同时也越发认为眼前之人并非真正的粟纤珂。
“为什么不是一劳永逸的除去他们或者它,而是选择救一个灵海已近枯竭的废人?”
观三斩这话有着他自己的意思,虽然自己一行人也在被计划之内,但只要他俩在尸阵之力完全消褪前完成任务,那操纵尸阵之人便肯定不会对他俩坐视不管,因为他心底始终还是相信宗门,而且他这句话中所用之词是除去,而非解决。
粟纤珂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自然也知晓他已经对自己起疑,但她依然保持着冰色神情,只是声音略冷说道:“经此莫家之行后,隐藏在他身上的秘密将会是每派都想要得到的,而有关于我宗阴脉至宝之密也只是其中之一。”
观三斩努力将眉头更加皱起了几分的神情尽量表现地平静些,但反而却有些弄巧成拙的没能够瞒住某些人的眼睛。
沽誉名看向观三斩的眸光中泛出冷光,待冷光消逝,粟纤珂似全力出拳为他挡下了身前的隔空一指,而在这道指芒消失处的空间外,被瞬间卷动地气流归于平息后缓缓没入指洞来。
直到此时,沽誉名身体恢复如初的这一时间段结束,地面上仍在不断逼近的阴童也只是约莫少去了现有数量的十分之一而已。
而随着一具具好似永远都不会穷尽的黑棺从裂缝中现出,在场七人之状则显得很是形单影只。
闵泉悦脸上露出着几分不耐之色,因为占据沽誉名身体的灵子耗去近半刻钟时间仍未有丝毫可圈可点的成效。
于是乎,他将目标锁定在始终冰脸的女子身上,至于为何不优先选择身间被黑息缠绕的青年男子,也许只是因为灵力气息同源与实力相对式弱。
但当这一想法被付之行动的瞬间,一股极寒之意却是骤现他身后。
一道浮出地面的透明球影将保持着半转身姿式的闵泉悦,瞬息禁锢半空。
数息后,待到他行动完全恢复如常时却已经被覆在周身的凝实的球影,封困其中。
在浓郁黑息的涌动下,露出闵泉悦脸上的怪笑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但同样之事却并未发生在沽誉名身上。
对于青年男子的突然发难,众人早有预料,故而在与敌人接连不断的交手中也一直在心底从未松懈过提防之意,甚至保留着一张或多张底牌以应万变。
但眼前所发生的这幕却又委实有些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或许···在尸阵之力衰弱至完全消褪前,局外人才是相对最为安全的。
自沽誉名身间流经的阴煞气息纷纷涌入黑球内,而他此时继续向前靠近的脚步也被一阵球内传出的笑声强行阻止。
“桀···”
空气中,沽誉名滞空的身体在静止数息后落向地面。
但那仍在继续传出的桀骜怪笑却是掩去了那笑声中本该表现出的痛苦之意。
粟纤珂在闻此声的第一时间内便明白了乘宇的意图,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昭示着彼此间多说无益的阴狠手段,竟是有着不谋而合的异曲同工之妙。
驱虎吞狼与借刀杀人。
“待黑球破散,诸位都不应该再有所藏拙。”
粟纤珂再次突来的出言提醒使得有人本就绷紧的心弦变得更加紧绷了几分。
自半刻钟前的第一次主动出言提醒起,心思各异的众人被迫多次合力攻击却无果之后,每个人便开始保持起观望之态来。
青年男子看似对此也保持着观望之态,但实则却是在不断盘算着自相残杀之计。
但可惜的是,时间已不允许他在继续下去,因为也许整个空间已无法再继续支撑十息,五十息,甚至一百息时间。
不畏生死的阴童在不断被杀死的过程中,散出沽,闵两人体外的阴煞气息便会变得越发浓郁。
如此反复之后,众人发现了这一问题,汇聚修士周身的灵气会随着与阴童的每一次交手,死亡,重聚而无形中被愈变浓郁的阴煞气息以愈变快速的速度吞噬,最终间接滋养并不断壮大着散出沽,闵两人身间的气息。
而这种滋养与壮大的前提必须是要有源源不断地天地灵气不断汇聚修士周身才行,如若不然,再继续下去的后果可想而知。
基于此,当这熟悉的画面仍在继续重复时,众人才终于领会粟纤珂适才提醒的话来。
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便是只有一击必杀了沽,闵两人才能真正的一劳永逸。
众目在粟纤珂脸上一掠而过后落定在黑球上。
但谁都不曾注意到的是,昏死地面的余生却是早已没了踪影。
而就在十息前,观三斩还曾看到过那几乎已被暴乱脚步踩踏的无法辨认模样的废人,竟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已消失在视线内。
音岚用包裹着周身的阴邪气息细细探查,几息后,微微皱眉看向了某个大概的方向。
柔和风球内,狩猎窟三人各站立一方,冷眼看着风球外被柔风吹的疯狂想要逼近却始终在原地挣扎的阴童们。
俞无苏已对两人各做了一番交代,尤其是在那些不断没入的气流中感应到熟悉气息后,心中更是果断的产生了一个试探粟纤珂的想法来。
自闫守信说过那句让人听似挑拨离间的话后便一直没有再出言的意思。
那句话的本意应是步步紧逼粟纤珂说出一些应该他们了解的事实,但最终还是让她巧妙的避去。
环绕冥蛇颈间的白玉小蛇被眼前伸出的指尖逗的蛇首高高昂起,嘴角含笑,因为那只被青丝掩去的蛇瞳始终都在注视着余生的一举一动。
但赵知林在说过那句略显突兀的同意联手的话后便一直都不曾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至那以后,他与音岚之间也没有再发生过任何行为上的联动。
“桀···”
随着已平息了近二十息时间的怪笑声忽然再次传出,一阵强横气浪几乎横扫了整个空间。
闵泉悦将覆在整个黑球上的黑息吞噬殆尽,舌头来回舔舐着干咧嘴唇的神情中流露着无尽的回味之意,甚至眼角余光看向破碎球影前的对方时都透出着耐人寻味。
当强横气浪最终消失在空间边缘上时,似乎接下来所有将发生之事都已尽在沽,闵两人的计划之中。
此时,散出闵泉悦体外的气息变得更加强横的同时也变得似乎更加驳杂。
屏息凝神。
众人将体内的灵力运转至可以瞬间爆发的临界点。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再次出乎了众人预想,因为闵泉悦似乎对早已严阵以待的众人提不起丝毫兴趣,反而转身攻向了适才那幕的始作俑者。
当众人注视着这有些不合逻辑的一幕,下意识的各自算计时,粟纤珂却已消失在原地。
而当眼前的那道残影即将接触到自己身体时,乘宇脸上洋溢着的浓郁笑意中透出着一分罕见的真诚。
“有时候脑子真是个好东西。”
随着乘宇口中这句似笑非笑的话语传出,闵泉悦瞬息消失在原地的身影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骤现在粟纤珂残影停留之处。
当有人仍以为他的目标不变时,接下来的事实却又狠狠地给了所有人一记耳光,因为落定在那残影停留之处的是沽誉名,而非闵泉悦。
于是乎,多息内处于常理思维的众人在悄然中被阴童们化为的阴煞之河牵制,为时已晚即成定局。
在这定局之中,不仅粟纤珂与观三斩首当其冲,而且还有一人也在此列,那便是音岚。
但三人各自的境况却有着区别。
粟纤珂似鬼魅般的不断游走在即将破碎的空间内各处。
观三斩用交织周身的掌刀硬生生地抵挡着阴煞之河中连绵不绝的攻击。
至于音岚便没那么幸运,至少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因为她以已经复原近五成的左臂为祭,换取了一次逃脱之机。
其次便是冥蛇,自河面骤现的蛇口将她一口吞下,没入河中不见。
然后便是俞无苏与闫守信。
乍现骨躯上的裂纹极速遍布骨间,而包裹着闫守信身体的风煞之球在维持了近六息后轰然消散,但随之一道似要将天空撕裂的吼声自两人身后剧烈波动的空气中传出。
而此时,随着这道吼声而碎裂开来的整个空间却又被半张突然漂浮在空气中的面具定格。
“饲灵双生子,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