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裘景扬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和枫硕躺在床上,枕着胳膊侧过脸问:“我们现在是不是算朋友了?”枫硕沉沉的呼了口气:“不是。”裘景扬的眼睑垂了垂,带着最后的期望问道:“那我走了你会舍不得吗?”他倒是挺舍不得枫硕的。
夜色正浓,房间里一片伤人心的死寂。
“会吗?”裘景扬最后一次问道,枫硕还是没回答他,他也只好侧过身背对着枫硕,有些失望的睡了。
裘景扬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自己两侧的床凹陷下去,他睁开眼,枫硕撑着双臂,黑暗中他的眼睛如夜色般浓郁,如海底般深邃,他轻轻启唇却欲言又止。他慢慢的低下头,将前额顶在他的枕头上,轻轻贴着他的脸颊,墨色的头发扫过他的眼睛。
“今天……能晚一点走吗。”枫硕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请求道。“今天?不是明天吗。”裘景扬心里酥酥麻麻的,迷迷糊糊的问道。
枫硕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将手机的亮度调的温和且刚好,给裘景扬看。
8月31日,0:49……
裘景扬将视线转向他,他放下手机,看着裘景扬。
裘景扬想着不如趁这个时候玩玩他,轻轻笑道:“舍不得我了?想让我晚点走?”
“嗯。”
裘景扬笑得更高兴了:“求我啊。”
一片寂静。
裘景扬见他难以启齿的样子,洋装打了个哈欠,说:“我要睡觉了哦。”
枫硕抓了抓床单,说:“求你。”
像羽毛扫过心尖一样,他软软的声线一字一句的撞击裘景扬的心,他也无比柔和的回应道:“好,我晚点走。”
难得今天没有闹钟吵醒他,他一直睡到自然醒,但跟正常起床的时间差不多,因为枫硕定的起床时间早就在他的身体里形成了生物钟。他像往常一样洗漱,脱下厌倦了很久的制服,穿上了自己来时穿的那一身帅气的衣服,已经被枫硕早早洗好放在床边。他环顾这这个自己住了几个月的房间,没有枫硕的身影。
“他让我晚点走,自己跑去哪里了。”裘景扬自言自语道。
“请裘景扬先生速到831房间,重复广播,请裘景扬先生速到831房间。”广播想起,裘景扬意识到,广播里的女声不再称他为“裘景扬同学”,而改成了……
先生。
裘景扬有些成就感,在十八岁的第一天里,他回顾自己的青春、童年,那叛逆的青春和……
无爱的童年……
是啊,他很久前就没了父母,只靠小叔给的生活费存活,哭的时候没人哄,睡觉的时候没人陪,犯错的时候没人管,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他记忆犹新的想起几岁时,他发高烧,在去医院的路上晕倒,自己醒来,自己起身,自己摔倒,自己爬去医院……那时候,没有爱,没有家人,没有童年。
裘景扬有些恍惚,心想自己不再受少管所的管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时间久了,打火机也不易再出火花,他点了很多次,才点燃了烟。
他走在走廊里,烟雾缭绕,他无视了走廊里禁止吸烟的牌子,推开831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