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冥冥之中,老天爷也觉得我话太多,所以才让我失声吧。
我和林琛回学校的路上,街上又是往年那般张灯结彩,为节日的到来提前烘托气氛。
书店门口挂上了清脆的铃铛,门前摆了一颗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我拽了拽林琛的袖子,他双手插着口袋对我说“对呀,快要圣诞了,平安夜的时候你要是还给我送苹果请削好了再给我,我不吃皮”
我只能通过拍打他的方式来表达对他挑剔的不满,前面的橱窗里放着一个旋转木马。有些怅然失落的趴在玻璃上看着那个漂亮精致的木马,窗户上倒映了我有些忧伤的双眼,倒影里的我身旁多了一个高大的影子,他站在我旁边陪我看着,我们像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垂涎橱窗里的玩具一样,只道当时以枉然,那颗心却早已失去了童年的炙热和纯真。
门边传来进出时的铃铛响,这种清脆悦耳的声音,是圣诞的专属,林琛看着我盯着那个木马良久,问我“想要吗”
目光盯着它摇了摇头,我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木马,都是一个人每年对我的心意,想来他也是在我身上寄托了永远单纯美好的想法,才会孜孜不倦的收集那些木马。
他拉住我的胳膊,推开那门的时候伴着清脆的声响,老板热情的迎了上来“喜欢什么随便看看”
我拽着他的胳膊,朝他摆了摆手,表示我真的不想要,结果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敲了敲的脑袋,脸上洋溢着戏弄我阴谋得逞的笑容“我给自己买支笔”
他转身在架子拿了一直黑色的水性笔,男生的的笔都是一个样子,我拿过他手上的笔,插了回去,拿了一只胡萝卜造型的笔在手上,比划了两下觉得手感还不错,然后转身去柜台结账。
老板一定觉得我是聋哑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怜悯的感觉,对拿着笔的我比了一个五的手势,付完钱他还给我一个棒棒糖,对我笑的一脸灿烂,表示这个是免费的,无奈我说不了话,只能对他笑了笑以示感谢,走的时候他在我们背后摇头叹气,看来在他眼里已经笃定我是聋哑人了,我决定过两天痊愈了要再来一次。
把胡萝卜给林琛,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你们女孩子买个笔都要买这么花里胡哨的”但还是妥帖的拉上了拉链。
我举着撕开的棒棒糖在林琛面前晃来晃去,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幼稚的跟大班的小朋友差不多,一颗好看的糖也是能拿来炫耀的资本,正当我洋洋得意的时候,他低头把糖咬住,含在了嘴里,我愤怒的拽了拽棍子,他嘻嘻的笑着“好了,好了,再拽牙要掉了”
暂时失去语言功能的我表达愤怒的方式就只能是爆锤他,他一边躲闪一边喊“我赔给你,我赔给你”
十个手指头都伸出来,他说“你要十个啊,小心坏牙”
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妥协着点头“好好好,十个就十个,现在就给你买”
我立马喜笑颜开,走在路上一蹦一跳的,如果不是经过公告栏,我此刻可能就真的无忧的如同孩童了吧。
去英国交换的名单已经贴出来很多天了,在这中间我都无缘目睹,今天从学校外面回来,这里是绕也绕不过去了,我驻足停在那里,看着名单上赫然榜首的名字,杨蕴星。
看着看着那个名字渐渐竟有些陌生,又有几分模糊,身后的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就一年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我们之间的威胁压根不是微缩不了的时间与距离,而是我们的好时光,不知是否已经走到了终点。
每一种口味的阿尔卑斯他都拿了一些,棒棒糖塞的我的口袋鼓鼓的,陪我走回文学院上课,汀汀掏了一下我的口袋,和煦的笑着,“小展,幼儿园放学了”
想要反驳但也只能干瞪眼,林琛把他口袋里糖掏出来给我装到另一边的口袋,就像小时候我爸在我口袋放零花钱一样。
她在一旁满脸嫌弃的对林琛说“你就这么惯着她”
他沉思了一下“才几颗糖,不至于”
我用得意的眼神看了看汀汀,然后给她一个糖表示我没有忘记之前的承诺,苟富贵,莫相忘。
他晃了晃手机“我要去上课了,有事给我发消息”
一直觉得b大也不小,前后大大小小那么多学院,偶遇一个人的几率也不是很大,那些恒量的几率之中排除偶然,刻意的程度就成了百分之百。
他还没转身,就撞上了从入冬就没出现过的杨蕴星。
他的眼神阴骛,冷的像千万把冰过的利刃,就那样盯着林琛。
林琛并没有在意他的眼光,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他拉住了胳膊。两人相视,一个恼羞成怒快要燃烧,一个眼神从容坦荡如清风。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会对林琛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可能会转身就走。毕竟他之前的揣测过于刺耳,我就算了,但我绝对不会让他羞辱林琛。
林琛挣开他的胳膊,挑了一下好看的眉眼“有事”
他怒目圆睁,好似与眼前的人有深仇大恨,已经跳过那些开场白,气急败坏咬牙说着“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他轻蔑不羁的笑了一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这个要求”
“凭她是我女朋友”他大声着宣誓着主权。
他的嘲笑更加肆无忌惮的展现“她害怕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无助的时候你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剑拔弩张到我以为他们要打一架,心里害怕林琛被卷进我们俩之间的风波。
右手的的拳头不知不觉握的越来越紧,指甲钳进肉里都没有察觉到疼痛,只觉得呼吸有些沉闷,久别重逢,上来先给我一棍子,有些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失声,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一个字都不跟他说。
汀汀握住我有些颤抖的手,神色凌历言语冷漠对他说“杨蕴星,就在今天早上,她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
或许是我此刻面色红润,看不出来有病的迹象,他只是微微皱眉看着我,仿佛我是他解决不了的一桩麻烦事,然后开口“你又怎么了”
那个又字悄然的在我心里又插了一把刀,这种程度的小伤害已经能让我处变不惊,泰然自若了,就像林宥嘉的那句歌词,我又不脆弱,何况那算什么伤。
“她怎么了,要问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啊”汀汀讥笑着。
我拍了两下林琛的的胳膊,他一个会心的眼神看着我“那我先走了”
冲他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让他安心,待他的背影远了以后才收回目光。
杨蕴星瞟了一眼我的口袋,沉声道“那些糖我也可以给你”
“你生病了吗”说罢就伸手试探我额头的温度,我条件反射般的退后,他那只曾经拥抱着我的手就那样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然后垂眸收回有些不自在的手。
这样的沉默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我也无能为力,就算开口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的眼眸越来越暗淡,有些神伤的开口“现在,连一个字也不想跟我说了吗”
汀汀挡在我面前“你想让她说什么,说一路顺风,说祝你前程似锦”
他愕然,言语里都是不确定“你都,知道了”
又急着解释“我不是想瞒你,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好像我们之间已经走进了绝境,两只困兽再也找不到出口。
“或许你可以等到拿着机票再来通知她”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落寞的看着我们离开的背影。今天所有我说不出口的话,他们替我已经说了个七七八八,还有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也只能让它烂在心里。假以时日或许腐烂或许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