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一阵风刮过,给了我们降温的预警,冬日的风刮得人脸生疼,然而今年的第一场雪也预示着他离开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数。
大地在一夜之间被铺上了一层皑皑白雪,大雪过后的大地仿佛在与天空相辉映,我的失声,也在这场大雪降临的那一刻好了起来。
远远的望去,操场上都是欣喜嬉笑打闹的人,这场雪跟去年没有什么不同,短短一年的时间,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进,却又互相把对方推的更远。
汀汀从外面回来,竟然用塑料袋装了一整袋雪回来,手冻的通红。
“我给你带了雪回来玩”像小朋友献宝似的把那袋雪放我面前。
桌角里放着一盒去年林琛给我的药膏,有些生了灰。拉过她的手把乳白色额的药膏挤在她手上,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展,听蒋睿恒说杨蕴星还有半个月就走了”
有点愣住,给她擦药的手停在那里“蕴溪跟我说了的,还有十七天呢”
“那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到底算什么”
我强撑的打起精神,拧上药膏的盖子,故作轻松的对她说“要不我把他甩了吧”
她满脸嫌弃的表情“你要是能舍得他,我就不姓孙”
旁人都能一眼看出我对他的不舍,但他自己却好像心如磐石坚定一般的将我的不舍置于末位,每次一想到这些,心里苦涩的滋味就涌了上来。
圣诞节的到来使周遭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我打算吃完饭后,盖上被子煨在被窝里追剧,当着想法被林琛知晓后他非常不耻,声称作为新一辈的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没有朝气,于是在晚上非拉到大街上走走,美其名曰感受节日氛围,实际就是凑热闹。
学校旁边的步行街可谓是人头攒动,好几次在人群里我俩差点被挤散,他拎着我的领子,像班主任提着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把我从人群里提到了路边。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凑热闹了”
“今天”
忍不住吐槽他“怎么样,热闹吧,有节日氛围吧”
显然他也没料到人会这么多,被挤的有点懵了“热闹的有点过了”
原本兴致恹恹的我看到前面的小摊突然眼睛就亮了,跑过去买了两个鹿角发箍,上面还有小彩灯。
一个戴在自己头上,一个给林琛,他双手放在口袋里满脸嫌弃的说“我不带”
“哎,是你自己说要感受节日氛围的,带这个最有氛围了”
最终在我的威逼利诱撒泼打滚之下,他十分不情愿的低下了头,当我把发箍带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表示出了万分的嫌弃。
他此刻气鼓鼓的样子有点像一只被抢了食物的小鹿,有些好笑的拿出手机,刚打开摄像头映入屏幕的画面就是他的手掌。
他挡住摄像头“丑死了,不许拍”
我打开前置给他看“不丑,你看”
在他的脸映入屏幕的那一刻我按下了拍摄,照片里的他眼神灵动带光,仿佛身后汹涌人潮,斑斓霓虹都失去了颜色,一脸张皇失措,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阴谋得逞的我迅速捂住手机,他伸手过来抢“你给我删了”
我前后躲闪“我不删”
他伸手锁住我的手腕,让我有些动弹不得,手机突然响了,我立马挣脱开他的手“好了,好了,我先接电话”
屏幕上亮着杨蕴星的名字,让我们俩都彻底停止了嬉笑打闹。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微笑“接吧”
一颗心有些雀跃又有些惶恐,他不就是那样子吗,给我欢喜,却又给我失落,给我温柔,却也给我残忍。
“喂”
“小展,你在哪里”语气平静的没有情绪,但没有从前的温存。
“街上”
“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好”
把手拢进袖子里,有些抗拒却又期待,不知道这次他带给我的是什么,抬起无尽失落的双眼,看了一眼林琛,我知道,他一定能给我安心的回答。
他把手放在我的发顶,轻声对我说“别担心,今天圣诞节,他肯定是来找你和好的,我们回去吧”
和好太过于奢侈,我与他之间的鸿沟不是轻易就能越过去的,曾经我以为这条路能让我走的很顺畅,走了一段才发现,这条路崎岖难行,让人不停的跌倒受伤。
逆着人群回到学校,站在树影里远远的看着他就站在那盏路灯下,从前见了他都会欢欣鼓舞的跑上前在他面前肆意微笑,而现在却总是躲躲闪闪,时移世事,改变了我也改变了他。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走到他面前,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克制自己即将崩不住的泪腺,很讨厌他什么都不做却轻易能让我溃不成军。
“你回来了”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欣喜,一瞬间心被刺痛,他所有的眷恋到最后都只剩空欢喜一场。
别过眼睛不去看他的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显然他没有预料到我们之间竟会有这般尴尬的对话,他语气里的雀跃突然掉了下来,有些落寞的说“今天圣诞节”
“这样啊”我轻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是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走呢”
“小展,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我怕你接受不了”他急着解释道。
我疲惫的抬起头,俨然已经红了的双眼盯着他“所以呢,所以你就什么都不跟我讲,让我跟个傻子一样,自始至终,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和悲伤一起涌出来的还有眼泪,推开他伸出预备给我拥抱的双臂,双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那你呢,不也是什么事都不跟说吗”
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瞬间一口气堵在胸口,沉闷的我说话都有些压抑住喉咙,生怕自己情绪不受控制。
“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不想跟他继续争吵拉扯下去,我们之间已经经不起再不断地抨击对方心里的底线了。
他堵住前路不让我过去,我们此刻像两只困兽一般互相撕扯纠缠却又不肯给对方一条出路。
我知道,他不想伤害我的,但他此刻的口不择言让我有一种体无完肤的羞耻感。
“你跟林琛之间做过什么还要我说吗”
恶语伤人六月寒,从脚底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蔓延全身,有些颤抖愤怒的瞪着他“杨蕴星,你一定要往他身上泼脏水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龌龊”
“在你眼里只有林琛高尚对吧”
我愤怒的打断他“对,杨蕴星你从来不肯相信我,不论是程繁还是林琛”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们那么亲密让我嫉妒他,看到他给你塞糖,嫉妒的让我发狂”他愤怒的睁大了眼睛,抓着我的肩膀,已经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手的力度让我有些承受不了。
忍不住的我推开他“这不是你可以一次又一次拿来针对他的理由,今天我说最后一次,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过后,过后你想怎样都随你,决定好了以后,别再回头”
我最后倔强的留给我们之间一线的可能,懦弱的我想到我们都不忍切掉这来之不易的感情,何不给对方多一次的机会。我的那些痴心妄想啊,最后总会在命运变着法的打击之下挫骨扬灰。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死死的捏住我的手腕,把一个盒子塞到我手里。捏住手里的盒子,边角硌的手有些疼。
打开台灯坐在桌子面前,把那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捏的太紧有些僵硬的手楞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拿起木马形状的项链,它在灯光下莹莹的闪着光。
年少的木马,是我所有的心事,成年的项链,是我所有烦恼。心之所系的那个人,就快要重新陷入漫长的思念,或许,想念的资格都快要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