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许久未见的程繁,我们俩都掉进了老家的那条河里,我们都没有挣扎,静静地在水里等待着窒息的到来,那草绿色的水面平静的像结了冰一样,突然溅起一阵水花,一个人向我们奋力游来,是杨蕴星,他拉起程繁的手向岸上游去,像没有看我一样,将我弃如敝履般地扔在水里,我挣扎着想告诉他我也在水里,可是他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然后我放弃了挣扎,无力而绝望的向着水底沉下去,只有缓缓飘动的水草凄凉的陪着我沉沦在这无尽的仓皇无助里。
天空的云黑压压的感觉都快掉到楼顶了,看这形式就知道这天气肯定不会好。汀汀躺在床上戴着耳机,沉醉的听着音乐,我趴在她的床边摘掉她的一只耳机在她耳边说“汀汀,陪我一起去拿蛋糕吧”
她从我手里拿过耳机“不去,今天你可是要跟他告白的,万一你打退堂鼓,又要那我当幌子”
有时候这人一旦被看穿就会有点气急败坏的否认“你瞎说,还有他们班好多人呢”
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膝盖上的伤,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痂,穿了一条及脚踝的长裙把它遮住了。向来磨叽的我,火急火燎的出了门,尽管知道时间还早,但是有些事就是让你有些害怕又迫不及待。
站在蛋糕店门口望着漫天雨幕的时候,我才恍惚的想起临出门前汀汀在后面呼唤我让我带伞。
那些已经预料到事情,没有及时防范到最后还是会发生的事故,叫做后悔。比如好朋友阴天嘱咐你带伞,妈妈秋天啰嗦让你穿秋裤,杨蕴星说迟到会有惩罚……
雨下的很大,十分不客气的溅进了我躲雨的屋檐,脚边已经湿了,路上除了飞驰的车辆连一个行人都没有,这么大的雨就算是打伞也会有些吃力。
他们在KTV订了一个包间,虽然我之前对大下午去KTV这个奇怪的安排提出异议,但是此刻我困在这场雨里却打不到车去到十公里之外的KTV的时候我有点异议。
看到有出租车过来,我那双近视到模糊的双眼压根看不见它有没有打着空车牌子。我把蛋糕抱在怀里,一鼓作气冲到马路边向出租招手,结果它直接从我身边飞驰而过,速度快到它要不是溅了我一身水简直都像我的幻觉。雨滴打在我身上,一时间我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回去躲雨还是干脆索性就站在雨里等车,反正已经淋湿了,破罐子破摔。
我把蛋糕往怀里抱了抱,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来竟然是汀汀的脸。
“上车,傻子”
抱着蛋糕着急忙慌的上了车才意识到这车看着有点眼熟。尽管坐了我爸那么多年的小三轮,但是我在坐上去的一瞬间仍然能感受到他的价值不菲。
开车的是个男人,是一个和杨蕴溪林琛还有蒋睿恒都不一样的男人。虽然他是后脑勺对着我,但是通过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还是能感受他眼中的沉稳,整个人周身散发出睿智和成熟的气息,绝对不是那些还没出校园的小男生可以比拟的,甚至老刘和老周他们都不能和眼前的这个人相提并论。
汀汀从副驾驶递过来两张纸“我们要出去,正好下雨,我就让他绕过来看看你还在不在,还真被我料到了,你走的时候急吼吼的,都没听见我让你带伞”
我接过纸的时候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用心灵感应问她这是谁。
她故意十分调皮的看着他“他啊,我未婚夫啊”
我震惊到用手指抠了抠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瞪着俩眼睛疑惑的问她“谁?”
开车的那个人笑了,开口道“她就喜欢开玩笑,我是……”
“你打住,好好给我自我介绍,不会说就闭嘴”汀汀打断他的说话。
他温柔的看了汀汀一眼,笑的像四月的风,缓缓开口道“我是他的未婚夫,我叫宋天延”磁性嗓音透露出无限的宠溺。
而我在后座接连被刺激的目瞪口呆,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的喜不盛收,像融化的蜂蜜糖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的笑容,后来我才懂,有些东西只会在爱人的面前才会情不自禁的展现出来。
“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说”
她们把我送到KTV的门口,临走前她对我说“你别忘了今天干正经事啊”
我提着蛋糕焦急的向他们告别“我知道的,你们走吧”她的未婚夫和她一起向我挥了挥手,宋天延应该有二十七八,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成熟稳重的感觉,但是对待人在言语之间又感觉特别温和,对汀汀感觉像是,溺爱。
当原地只有残留的汽车尾气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去年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汀汀上的就是这辆车。
蛋糕外面的纸盒有些淋湿了,好在包里还有给他准备的礼物。KTV的单间号特别好找,每个号码开头的都是一条直的,淋了一下雨突然进到打着冷空调的地方我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打开吸收这里二十三度的空气。
我一路小跑到他订的包厢门口,打开门看见里面都是粉色的气球,天花板上的气球下面还挂着一颗一颗小爱心,墙上粘的也不是Happy birthday 而是I love you,简直就像一个婚房。我觉得自己走错了,想要把踏进去的那只脚收回来,却被蒋睿恒拉了进去。
周围的人都是他们班的同学和朋友,笑着和大家打过招呼后蒋睿恒把我拉到角落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你别想跑,我今天布置这里花了我多大力气”
“你布置这干嘛”我心里疑虑着是不是汀汀怕我不敢告白,所以让蒋睿恒在现场给我烘托氛围。
“我等着杨蕴星的好戏呢”他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他,我问他“蕴星哥呢”
他把拿了一个果盘里的葡萄塞进我嘴里“他去帮我接个朋友,马上就来了”
“你干嘛自己不去,他今天生日你还让他给你跑腿”
“我忙嘛”他含糊不清的说。
裙摆有些湿,黏在腿上冷的像是风湿发了一样,头发也不知道湿成什么样了,于是放下蛋糕就去洗手间了。
镜子里的我被淋的跟个落汤鸡一样,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狼狈的像个鬼一样。原来电视里演的都是假的,那些女主角淋了雨之后一样美的像出水芙蓉似的,而现实的我就像狗尾巴花。还好洗手间的烘干机不是特别高,我把裙子掀起来放在那里吹了吹。
出了洗手间,杨蕴星正在门口等着什么人,我打算悄悄走进吓他一下,却被一个鲜艳的脸庞闯入了视线,堵住了脚步。
淋了雨的她像一朵出水芙蓉一样,眼波流转,明眸善睐的冲他笑着,用手拨着自己已经湿掉的头发,像一个讨喜的精灵一样。
杨蕴星接过她手里的蛋糕,用一种至少我看来是十分开心的笑容替她擦了一下额角的水。就在那一瞬间,我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又一次缩成了站在角落没有灯光的配角,看着他们才子佳人神仙眷侣的样子,一前一后进了包间的门。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误闯进了大雨才会进退两难,而且往前走是大海,往后退是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