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的眼睛能看到大致的的轮廓了,他没有来。
第三天,窗外下了一场大雨,把那些树叶洗刷的绿油油的,雨停后带着无限的生机和叶片上的雨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想也许他是没伞,来不了。
第四天,眼睛彻底恢复,世界在我眼里获得新生,他也没来,但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汀汀和我抢最后一块鸡排的样子显然完全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爱护老弱病残孕抛之脑后。
“你放开,我可是病人”我用竹签使劲护住鸡排。
“你那里像病人,现在力气大的跟牛一样”她表情狰狞的跟童话故事里故意扮丑的精灵一样。
“我很虚弱,我要吃点好的补身体”我拿着竹签决定死活不放。
“医生说你要吃清淡的,这个太油腻了,少吃点,你都长痘痘了”
正准备把鸡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放在我嘴里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程觅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顺着阳光,抱着白色的花,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瞬间让我俩对比了一下自己,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放开了那块鸡排,在不熟的人面前我们还是表现的挺相亲相爱,美丽大方的。
她笑意盈盈的走进来,把花放在床头柜上“林展,你好点了没有”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到她在来了我心里发怵,生怕会发生些什么。
“嗯,好多了”
她看我的时候带着笑意,看汀汀的时候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像看到了宿敌一样,汀汀倒是泰然自若,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池衡应该亲自来跟你道歉,可是他来不了呢”
听到他的名字我有点不寒而栗“没关系,我也没想让他来”
“林展,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来不了吗”
我有点不懂“我为什么想要知道”
“林展,我今天来就是想求求你,放过他好吗”
关于她和池衡后来也是听了一些传闻,她喜欢池衡,可是池衡对她却是忽冷忽热爱答不理,还总是开口伤她,她张口便是求我,可见她的喜欢已经卑微到了一定的程度,莫名的让我觉得有点心酸。
“我从受伤之后,就一直在医院里躺着,也没干什么,怎么就不放过他了呢”我看了汀汀一眼,她回避了我的眼神。
“你不知道吗,杨蕴星他们……”
“你可以走了”汀汀打断她的话。
好大一只鼓把我蒙在里面,住院这几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林展,他已经得到了惩罚,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还想问他得到了什么惩罚,我们又怎么不饶人了,她就已经走了,走之前还瞪了一眼汀汀,要是眼神能杀人,她估计早就死于非命,并且被鞭尸了。
“汀汀,这几天我忘了问了,那王八蛋推了之后怎么样了”
她拿着苹果风轻云淡的告诉我“被拘留了”
我也想过跟他的这笔帐应该怎么算,但似乎从没想过要走司法程序,我不是圣人,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那现在呢,应该保释了吧”
她啃了一口苹果眼神飘忽“哪会那么容易”
“那女的让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快说,到底还有什么事”
“哎呀,你也知道,我是本地人嘛,我就找了几个亲戚朋友同学之类的,揍了他一顿,然后他住院了”
此刻我严重怀疑,我的好朋友是混黑社会的,果然人不可貌相,我拉过她的胳膊,撸起袖子左右翻看,她满脸不解“你在找什么”
“纹身啊,混你们这行的不是应该都有纹身吗?”
一个暴栗敲的我简直怀疑人生,她下手的力度不比林琛用棉签戳我伤口的力道浅。
“你是把脑子撞坏了?”
这话听着耳熟,之前还有谁说过来着。
我挽着她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谢谢你汀汀”
她滕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没事的啦,那天看到你进医院,我都快急疯了,不过池衡这件事可不是我帮你处理的”
“那天我在舞台下等了你好久你都没下来,我就去后台找你,楼梯口那里杨蕴星抱着你,应该是刚从楼梯上冲下来,我看他当时要不是顾着你可能会上去把池衡给杀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了监控录像,你醒了之后他就报了警,说他故意伤人,他就被拘留了,他还把录像发给了一家准备跟池衡签约的经纪公司,但是我不知道,在他被保释的那天我找人揍了他一顿,早知道杨蕴星把他整的那么惨,我就不揍他了”
“那他都出来了,那个程觅还来求我放过他”
“你是法盲吗,保释,要当事人也就是你同意谅解才不会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不然他还是得蹲大牢”
“那他会不会找你麻烦啊”我有点担心汀汀,毕竟江湖义气这种东西存在着一定风险,不被法律法规认可。
她豪气冲天的拍了一下我的大腿“放心好了,他没有证据的,帮我揍他的几个同学当兵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阿拉善,他想找人也找不到呀”
她是我见过的女中豪杰里的翘楚,山大王里的王中王。
突然间恍然大悟“难怪程觅看你的眼神像要吃了你”
她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
医生给我检查之后说明天就可以出院,等一个月后来复查CT就行了,如果不是因为脑震荡不能太激动,我肯定欢呼雀跃的又蹦又跳,一个星期不洗澡对于南方的初秋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最后一晚我让汀汀回去好好休息,第二天光彩动人的迎接我。
晚上一个人躺在病房里,脚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回想起汀汀白天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杨蕴星,尽管在我们那么多年的亲密无间里多了一条鸿沟,可他对我的爱护和关怀让我每次想要停下向喜欢他的深渊里走去的时候都会快马加鞭,我跟我自己说的那些放手吧,不要再执着了,都会一次次被自己推翻,不,我要抓的更紧,就算手心里都被扎满了刺,就算被伤的血肉模糊,越痛越放不开,此刻我很讨厌一个人的寂静。
汀汀说我最近可能水逆,好不容易出个院,还遇到了狂风暴雨,外面的风吹的像是有什么妖魔要降世了,天色暗沉,雷电交加,实在有点恐怖。我身上还穿着短袖,站在医院门口拦车被冻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没穿外套的汀汀只好搂着我,给我搓搓胳膊“可别又冻感冒了,不然又得来医院,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拦车看看”她冒着雨冲到了马路上,看着那个风雨中无所谓惧的背影,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冷。
我一直搓着胳膊,等着拦车拦不见了的汀汀,突然觉得所有的毛孔都被温暖笼罩,一件带着体温又长又大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旁边的人说“别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