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姑娘会追来军营,便让清歌留在了京城。”玄一中规中矩的回道,复又道,“姑娘若是思念清歌,属下给她传信,想来不过半月便能赶来了。”
“不用不用。”玉挽叠声拒绝,“不用麻烦她过来了,她在京城好生待着便好,战场危险,还是避着些。”
玄一有些好笑,难得接了一句,“姑娘既知战场危险,怎的还义无反顾的赶了过来?”
“护佑边境,我也要出一份力嘛。”玉挽打着哈哈,赶紧揭过了这个问题,“如今前线战事如何?”
玄一也不揭穿她的心思,顺着她的话道,“北延起兵突然,趁势占了边境两城,如今两军在玄雪城外胶着。”
玉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此处距玄雪城还有几日的路程?”
“还需五日。”
见玉挽还要再问下去,玄一慌忙止住她,“姑娘怎的没和殿下待在一处?”
他这么问也不是没有缘由,玉挽来了军营四五日,几乎和白流风形影不离,如今见她落了单,当真是稀奇。
玉挽苦着脸,长叹一声,“用了午膳便不见他的踪影,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他在哪儿呢。”
她绕过玄一,看着桌案上成堆的奏折,又叹一声,“白流风真是懒怠,将所有的政务都推给你不说,如今竟连人影儿都不见了。”
玄一缄默不语,没有接话。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清楚,我便再去找一找。”
玉挽脚尖一转,仍有些怀疑的低声嘟囔,“说好今日月圆陪我赏月的,怎么到现在都找不着人,真是奇了怪了……”
玄一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她:“姑娘留步。”
“怎么了?”
玄一快走两步在她跟前儿站定:“属下忽然想起来,殿下有政务处理,命属下带您出去走走,方才忘了,还望姑娘恕罪。”
玉挽指了指他身后的桌案:“可是折子不都在这儿放着由你处理的吗?”
“……许是紧要政务,属下处理不来。”
“那也不能无缘无故就不见了啊,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姑娘宽心,殿下是去处理政务,又不是外出巡视,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
“说的也是。”玉挽点点头,挥去心头的那抹怪异,问他,“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儿走走?”
玄一僵住。
玉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里荒山野岭,地形偏僻,哪有什么可看的?
玄一深吸一口气,提议道:“不若,属下带姑娘去打猎?”
“打猎好啊!”
玉挽眼眸晶晶亮,掰着手指盘算,“打些野味回来给白流风尝尝鲜儿,他这些日子都瘦了。”
玄一:“……”
“姑娘这般惦念殿下,殿下知晓了定然高兴。”
*
白流风高不高兴玉挽不清楚,她如今纵马狂奔,正在兴头上。
说是打猎,猎物寥寥,不过山鸡两只,野兔三只。以玉挽和玄一百步穿杨的箭术,这战利品看起来委实寒酸。
玉挽丝毫不觉,提着这些猎物兴致冲冲的准备回去。
玄一犹豫道:“出来一下午,只带着这么些东西回去,怕是有些丢人吧。”
“这有何丢人?”玉挽扬眉,指着身后的葳蕤树木,声音颇有些豪放,“生生死死自有定数,这里少有人至,万物更迭已自成体系,若是贪得无厌,坏了这里的规矩反倒不好。”
“打猎贵在开心,猎物多少不过点缀,目的既已达到,出来这一趟便不亏。”
玄一抱拳:“姑娘好境界,属下惭愧。”
“俗人罢了,哪有境界可言?”玉挽被他夸,心里颇有些惭愧,她看了看将要西沉的太阳,于是道,“快些回去吧,天要黑了,夜路难行,回的迟了你家殿下恐要忧心。”
玄一心中盘算了下时间,痛快的打马而行。
他们走的虽远,可毕竟骑术精湛,不过一刻钟便回了军营。
玉挽提了一只山鸡,余下的都给了玄一。她径直冲向中军帐,找了一圈儿也没见白流风的影子。正欲再出去找找,帐篷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白流风一身白衣缓步踏入帐中。
玉挽匆匆迎上去:“玄一说你今日去处理政务了,是有什么紧要的消息,怎的把你折磨的这般虚弱。”
玉挽语气隐有抱怨,又有担忧。见他一脸疲倦,唇色惨白,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了担忧。
白流风听到玄一这样告诉她,也不揭穿,笑着安抚她:“不是什么麻烦的政务。只是处理完了去和将士切磋了一番,这才有些疲惫。”
玉挽眼神看着他,隐有怀疑:“你和我切磋完可没见你虚弱成这个样子。”
白流风轻笑一声:“我今日又不是只与一个将士切磋。”见她不信,又道,“你看,怕尘土呛到你,我还特意换了身衣服过来的。”
玉挽细看去,他穿的长衫果然不是上午的那一件。
“我看玄一提着不少猎物,你们去打猎了?”
这话题转的很是生硬,但玉挽天真,未曾察觉,她连声道:“是啊是啊。”说着哒哒跑过去,将地上放着的山鸡提起来给他看,“我今晚做叫花鸡给你吃啊。”
“你做?”白流风有些不信。
“你可别瞧不起人,我做的叫花鸡可是一绝!”玉挽觑他一眼,一手提着山鸡,一手预备去抓他的手腕。
白流风眼明手快的挡住她,在半路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玉挽霎时红了脸,中气不足的斥他:“……不许闹。”
“好,不闹。”白流风轻笑一声,从善如流。
玉挽自顾自的处理山鸡,她动作流畅,自有章法,看着很是熟练。
她和白流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便将山鸡糊好泥,埋在土里。
净了手,转身才发现白流风半靠着树干已经睡去。
玉挽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旁坐下。他呼吸清浅,睡的很是沉。借着月光,只觉面色更显白皙,眉宇间更是疲倦。
一阵凉风吹过,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玉挽解下披风,动作轻柔的盖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