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风抬眼看着玉挽,眸子里尽是温柔的星光。素来幽静深邃的眼眸如今不加掩饰,充盈的喜悦被玉挽一览无遗。
他扣着她的手,紧紧地,仿佛要握到天荒地老一般。
那眼神像是柔柔的轻风,缓缓的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密不透风,让她无处可逃。
“我的傻姑娘,虽然爷爷曾予我似海恩情,可偿还恩情有万千方法,我怎会用爱情来当做还恩情的筹码?我倾慕你,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亲人,只是因为你是你。乞丐也好,贵女也罢,我喜欢的只是玉挽这个人。”
因为是你,所以我纵容你快意恩仇,潇洒度日;
因为是你,所以不问出身,不别贵贱;
因为是你,天涯也好,海角也罢,我都会紧紧的追着你,至死不渝。
“那……”玉挽本想问他两年前那句“我对玉挽无意”又是怎么回事,可时过境迁,再追究也无益,索性就让它过去吧。只是他眼神缠绵缱倦,如此火热的看着她,玉挽一时招架不住,脑海中一片空白,语无伦次,“你……可是……”
白流风见她无所适从,不禁蔓开笑颜,道:“玉儿怎的如此害羞?我不过一句情话竟让你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玉挽语塞,抬腿踢他一脚,眉眼一横,似是要瞪他,只是她如今脸上红霞纷飞,半丝攻击性也没。
白流风丝毫不恼,反而笑意加深,单手抚额,状似担忧的道:“这世上能言善辩的男子千千万,若有朝一日,你遇见了比我还会讲情话的男子,被他骗走了可怎么办啊。”
玉挽忍不住又踢他一脚,没好气道:“你当这世上谁都是白流风吗?”
白流风倾慕她,只当她是她;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如若不是白流风,谁又能惹得她心头漾起半分涟漪?
白流风读出她的话外之意,握着她手的力度又增大了些。
“我若早知……”白流风低声喃喃,声音微弱,玉挽听不见,问,“早知什么?”
他弯着唇畔,“我若早知你对我如此情深,月前便不会让你一走了之。”
旧事重提,玉挽羞赧,为着自己当时的鬼迷心窍。
“当时我告诉你了……”
她临走前,曾对他坦明心迹了的。
白流风纵着她,“恩”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音道,“是我的错,是我当时没有留住你。”
玉挽轻哼一声,颇觉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本就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憋了许久的心意发生在了错误的时间罢了。
她卑怯懦弱,被大公主直指出身低劣,自尊心作祟,再也藏不住心里的爱慕,无奈只能离开;
而他不知她心意,不愿强迫她,又对她的固执失望透顶,于是纵容她离开,而后收敛所有的温情,自禁于府,朝堂遭弹劾,朝下与皇姐疏远。
玉挽忽然有些心疼他。
她离开之后,山野间自由自在,好友相伴,潇洒度日。
而他却疏远亲友,在空荡荡的太子府里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你和大公主……”玉挽顿了顿,对上他的视线,“大公主当时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我离开是我固执,待回京后还是要上门和她赔罪。”
“好。”他语气温和。
“你在朝堂上因湖州瘟疫一事遭人弹劾,回朝后要仔细探查是谁走漏了消息,败坏你的声誉。”她语气沉了三分,眸中露出一抹狠厉。
“好。”他温顺的再次应下。
玉挽噗嗤一声笑出来,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拧他的鼻子,“你这么听话,我都不忍心再抛弃你了。”
白流风闻言扣住她那只作怪的手,眉梢微挑,语气稍沉,“你还想再离开我?”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有些危险。
玉挽也不怕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那可说不定。日后你若是对我不好,我可不会留在你身边任你欺负的。”
“我对你好。”白流风哑着声音,承诺道。
“那我也要再考虑考虑的。”玉挽端着下巴,眼神里充盈着笑意。
白流风起身,松开她的手,于此同时,双手掐着她的腰,轻轻一转。
玉挽被吓的低呼一声,回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他的腿上。
他坐在床榻边上,环着玉挽的腰,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耳鬓厮磨,旖旎缠绵,声音愈发喑哑,“我不会将你禁锢在我身边,我给你自由,允你离开。”
玉挽感觉,自己双颊上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如今又升了起来,几乎要烧起来一般。她撑着心神,尽力稳住自己的心跳,静等着白流风的下文。
他说,“可是事不过三。玉儿,算上这次,我只允你离开我三次。三次之后,你便要收好自己的心,好生的呆在我身边,与我共享山河,共治天下。”
*
自打玉挽来了军营,玄一苦不堪言。
以往白流风为了打发时间,几乎处理了所有的琐事。如今他要陪着玉挽,除开重要的政事要他经受,其余的全都交给了玄一。
玄一心里苦。
想他一介武功超然的暗卫,如今竟要处理这么些琐事,当真是大材小用!
可这些他也只在心里抱怨一二,从不言之于口。
无他尔,只因玉挽的到来让他的殿下愈发的开怀。
过去的一个月,他是亲眼看着他家殿下如死灰槁木,半点儿生气也没有。整日里冷着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自己被人构陷也坦然接受。
若不是被他严令警告不许打扰玉挽,他早将人绑回来,何至于等到现在?
所幸玉挽来的不晚,否则以白流风的状态,他真怕在战场上会出现意外。
玄一叹了口气,看着一堆文件,为了殿下的幸福,他选择认命。
“一向冷面的玄一大人,如今竟然苦着脸叹气,真是难得一见,难得一见!”
爽朗的笑声和着一道击掌声一齐落在玄一的耳中,他手一抖,搁下毛笔,转身招呼道:“玉挽姑娘。”
“客气什么,叫我玉挽便好。”玉挽摆摆手。
“玉挽姑娘找属下所谓何事?”
他不改口,玉挽也不为难他,径直问他,“我一直没见着清歌,她没跟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