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的参军闹剧后安静了几天的许钦舟,此时正翘着腿躺在自家园子的假山顶上冥思苦想,怎么再给他爹添点堵呢?被强制带上来的贴身小厮秋林看着自家少爷皱着眉头的样子,道:“少爷,有什么事咱们下去说,不行就去找顾家二少爷商量,咱何必爬这么高啊。”
许钦舟看不得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怒道:“你说话就说话,抖什么抖。”
秋林熟悉自家少爷的脾气,嬉皮笑脸道:“小的哪有少爷胆气过人,这太高了,小的有些腿软,少爷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咱们下去吧。”
许钦舟刚想一脚给他踢下去,就听到熟悉的大笑声:“哈哈哈,我说我们许少爷这是发什么火呢,讲出来给兄弟高兴高兴。”
来人正是顾家二少爷顾弦之,顾家跟许家同为杭州府大户,两家都不乏在朝为官之人,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兄弟,顾弦之这人长得倒是玉树临风,只总嬉皮笑脸,没个正行。许钦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只慢慢坐正身子,托着下巴问到:“你来的正好,我正烦着呢,你说我要是离家出走,我爹会不会急死?”
“我觉得他会气死,然后把你抓回来,再用大鞭子抽你。”
“切,那我更得走了。”
顾弦之好笑道:“离什么家?出什么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咱策马狂奔,也好消消你的闷气。秋林,给你家少爷收拾收拾,现在就走。”
一行人前行的方向,正是临安县城,到得荣鑫楼,两人熟门熟路的往里走,门口伙计见得来人,忙迎上去:“二少爷,许少爷来了,里面请!”
“小姑在干嘛?”顾弦之口中的小姑,正是荣鑫楼掌柜,顾家三小姐顾清绥,顾清绥从小聪明伶俐,天资过人。17岁嫁人,不料夫家不慈,丈夫更是个混人,她便果断使计和离,无一丝拖泥带水,且和离后并没有回顾家,只带着嫁妆在外自个儿开了这荣馨楼。顾家对此颇有不满,只顾清绥并没有全脱离顾家,对外也只说不再嫁只靠打理嫁妆铺子过活,见得荣馨楼日渐红火,分店一家一家的开,顾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弦之从小就佩服这个姑姑,在这个世道,虽俗世对女子有诸多禁锢,但她比很多男子活得还随心自在。
“二少爷,掌柜的正在里面谈生意。”有丫头拦在门前,顾弦之笑嘻嘻道:“好姐姐,什么生意我不能听,我们进去轻点就好,保证不扰了姑姑的生意就是。”
丫头并没有真心想拦,听罢顺势退下:“少爷请便。”
二人轻手轻脚的进得后院,顾弦之左右打量,只见姑姑待客的屋子敞着门,有熟悉的声音传出来,二人便顺势进了旁边的屋子,正大光明的听墙角。只听得一稚嫩的孩童声音带着些故作老成的口气说道:
“掌柜的势造得好,这成品还没绣出来就接了这么多订单。”顾掌柜的客人正是常桉和玖玖二人。
“没有常小哥你这画,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顾清绥心情也很愉悦,这个叫常桉的小孩确实给了她很多惊喜,有才能的年轻人,她一向很喜欢。
“我们今天来是来送画的,掌柜的您过目。”玖玖亲自把画在顾清绥面前缓缓展开,还是上次的少年,剑眉星目,肤如凝脂,立于一桃林,那白毛灵宠在主人脚边撒欢打滚,风扬起少年的头发,粉色的花瓣迎空飘洒,仙雾渺渺,甚是好看。只少年眼中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忧郁浓愁,眉头轻轻皱着。
常桉非常擅长怎么抓女人的眼球,她们通常都对美好却脆弱的事物有用不完的同情心,俗称母性泛滥。虽已经见识过一次,顾清绥还是止不住赞叹道:“常小哥真是大才。”她能想象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爱不释手的模样。
常桉也不谦虚,道:“掌柜的满意就好,我们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待常桉带着玖玖出门后,许、顾二人才从屋子出来拜见顾清绥。顾清绥也不介意两人听墙角的行为,轻声道:“怎么突然来我这儿,不在家好好温书?”
顾弦之苦着脸:“姑姑我好不容易出来透个气,您就别提读书的事了。”又转身对许钦舟道:“怎么样,我就说每次姑姑这里准有好玩的事,你看刚刚那两小孩,谈起生意来跟我们家的大掌柜一样。”
许钦舟自从听到那两小孩姓“常”后就有些恍恍惚惚,听得顾弦之提起,便向顾清绥询问起来:“姑姑,刚刚那两孩子哪儿来的?”
顾清绥没多想,便回道:“青山村的,父母俱亡,也没听说有什么亲戚,家里就这姐弟两,读过些书,画得一幅好画,呐~你们看看,这是刚刚送来的。”
许、顾二人一见那画,脑子里不由自主同时浮现一个想法:“家里的姐姐妹妹们肯定喜欢。”顾弦之夸张得大叫:“现在的孩子吃什么长大的,这怎么看也不像出自一个孩子之手啊。”
顾清绥不可置否的笑道:“管他怎么长大的,这画能让我赚钱,就算那孩子是哪里出来的山野妖怪,我也收。”
许钦舟看着那画出神,想起常家有个叫常恒致的也非常擅书画,怎么可能这么巧,顾不得顾弦之的大呼小叫,许钦舟飞奔出门去,他想见见常桉和玖玖,虽然他也不知道见到了他要怎么开口,只此时的常桉早已经离开的临安,正想着趁天黑之前回到家才是正事,天黑了走山路她可不敢。
许钦舟找遍了临安大大小小的街道店铺,也没见到二人影子,只得郁郁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