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语,我一直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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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没多久就将安语带到了一个嘈杂的繁华夜市,安语付了钱,走下车,环视一番,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
寒冷的气候并没有将人们脸上的喜悦减淡,情侣们靠在一起取暖,倒觉得这天气很是不错。
安语呼出一口气,看着白白的气团,安语有些恍惚。
她为什么要跑出来?
伸手摸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疼痛感。
她哭不出来,眨了眨酸涩的眼,她一直在怀疑,在小心翼翼地猜测,最后,现实一来,她还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相毅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姐姐,那她算什么?难道这几个月的相处都是假的么?他那样温柔地看着她,保护着她,都是假的么?
她想要相信的,只是一开始那些毫无理由的追求,都在告诉她,从一开始,就不够单纯的感情,如何奢求它长久?
况且,除了那疼痛感以外,超乎寻常的冷静也让她心寒。就算相毅真的爱她,那又如何呢?她已经无法面对他了啊,因为她根本不够爱他,所以在听到真相的时候除了震惊,难过只是一闪而过,而听到言齐是因为韩芸才喜欢上她时,她竟然,难过得有些缓不过来。
这样,还不够明显么?
安语站在路中间,低着头,一句句地说着对不起。
无尽的黑暗突然一阵阵向她袭来,她抚着肚子,慢慢蹲下来。
孩子啊,妈妈怎么能够不要你?你不要哭,妈妈这就回去找爸爸啊。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穿过人群,走向马路。
相毅啊,如果你愿意,能再等等我么?你的过去已是永远的过去,我的过去,我或许能回去,却是不敢了。我可以陪你走出你心中的阴影,只是,你能接受我这个将心遗落在别处的人么?
相毅啊,我害怕。柳安语是一个多么懦弱的人,你知道的不是么?只是因为害怕呆在你的身边,你会讨厌我么?可是,还有孩子啊。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哧~!嘭!”
“啊!!!”
好像有什么,在从身体里流走,她侧头看着,是什么啊?
她缓缓展开一个笑颜,言齐,你怎么会在这里?相毅不要我了,是吗?你也不要我,不是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阿语,我一直都在啊。”一个欢快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像是从远的时光里坐着穿梭机来到她的脑海中,她点头,噢,你一直都在啊。那你陪着我吧,我困了,睡会,记得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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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然吃了饭,在白相毅离开后不久,下了楼,趁黎痕不注意,拿了车钥匙,跑了出去。
几日未进食的身体只跑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喘气。
身体有些颤抖,手哆哆嗦嗦地拿着钥匙,在几次之后终于将钥匙插.入钥匙口,抬起头,有些晕地晃了晃。她甩甩头,皱着眉,将车驶出黎家。
她慢慢地开着,却一连闯了几个红灯。夜晚的城市灯火敞亮,看上去热闹非凡,却实际上人与人之间都没有关联,有的只是相同的寂寞。
她就静静地开着车,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逐渐开近一处闹市,她看着那街道上的情侣互相依偎着,小摊子的夫妇相视而笑,想起来,从跟言齐在一起到分手,她似乎从来没有跟言齐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走在大街上,过寻常情人的生活,没有,从来没有。
她眼中闪过一丝嫉恨。突然一脚踩上油门,向前冲去。
那个女人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来不及拉言齐一起下地狱,拉上她也不错!
“哧~!嘭!”
“啊!!!”
尖叫声四起,温然惊醒,那女人怎么没有躲?
车停下,她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绞着,空洞的眼溢满了泪,咬着唇,想下车,却不敢,看着车前的人群,以及对她怒吼的人们。她看着看着,就突然笑了,嘴一点点咧开。诡异的笑容让车外看着的人们背后升起一股寒气,扭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伤者。
突然一个人拨开人群怒吼着闯入,眼中满是血丝,身旁的人都自动让开,想必这人是伤者的家属。
温然看着那闯入人群的身影,眼神动了动,在旁边的手包里拿出手机拨一个烂熟于心的手机号。没有人接,她一遍遍拨着,没有人接。然后,她看到,人群中扔出一部手机,狠狠地摔在一旁。
她笑着,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路人见到车上的人,声讨声越来越大,却见下车的人笑得一脸无害,不知为何,生生住了嘴。
温然拨开人群,走近颤抖着搂着一个人的男子,道:“言齐,你看到了吗?这个女人,是我撞的啊!”她指着言齐怀中的女人,笑得一脸开心。
四周的人看着她这副模样,都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嘴巴却是不停,骂她是个贱人,撞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抬眼,对四周扫了一眼,冷寂的眼神,让骂的起劲的人收了口。她伸出手,轻柔地道:“言齐,你看,这样就没有人阻挡我们在一起了啊。”
“啪!”温然的手被拍开。
言齐将手收下,连一眼都没有看向温然,看着怀中的人,道:“阿语,我在这里,一直到在的。”
柳安语早已昏迷,言齐却似乎看不见,只是一声声唤着,越来越大声,最后怒吼:“救护车怎么还没来?没看到她流了很多血么!”
“快点啊!这么多血,她怎么受得了?!”言齐的声音变得嘶哑,祈求地看着面前的一个人,眼神中的绝望让看着的人抖了抖,那人缓声道:“先生,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你,你别担心。”
言齐看向安语,轻声哄着:“阿语,我们说说话好么,说说话,不要睡了,不要睡了,不要睡了啊。”
一声声低下去,他吻住她的唇,绝望地吮吸,一滴滴泪滴在她的脸上,他急忙伸手,帮她抹开,却是越抹越乱,他焦急地说着:“阿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温然笑着开口:“言齐,她死了。”她心里一阵畅快,也一阵烦闷,盯着言齐,一遍遍地道:“言齐,她死了,你看,她死了。”
言齐突然看向温然,那之中浓浓的憎恨让温然笑意加大,言齐开口:“温然,如果阿语有半点事”
温然抢断他的话:“我等着,我等着你来找我,杀了我也罢,折磨我也好,我等着,言齐,你恨我,多好!”温然笑着,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似乎一派纯真模样。
言齐不记得的,温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跟他说着话的,她记得清楚,她说:“我会努力。”却在心里想着,言齐,你愿意等我,多好。可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救护车声音响起,言齐脸上一喜,道:“阿语,车来了,你没事的。”
他抱着她上担架,然后握着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第一年,他握着她的手,走过林荫道。
第二年,他牵着她的手,完成自己的毕业礼。
第三年,他拉着她的手,在广场上许下自己恩爱两不疑的诺言。
第四年,他握着她的手,通向婚礼的殿堂。
第五年,他牵着她的手,述说自己自别后刻骨的思念。
第六年,他拉着她的手,漫过长长的平凡。
第七年,他握着她的手,站在璀璨烟花前,欢喜祝福。
第八年,他牵着她的手,浅笑着,一圈年轮又过。
第九年,他拉着她的手,心中发誓很快就会带她回家,不会让她在外流浪太久。
第九年的这一天,他抓住她的手,以天地发誓,此生此世,再不远离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