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曲家老两口就要寻短见,老高说:“良才,你去吧。”良才答应一声,施展本领,立刻就显身在曲家。马淑卿端过两杯开水,放在床头,曲富贵打开瓶子,把安眠药倒在一张打开的餐巾纸上,堆了一小堆儿。马淑卿说:“贵哥,咱们开始吧。”
良才幻化成一个医生的样子,年龄五十多岁,穿一件白大褂,站在老两口儿面前。良才对曲富贵说:“老哥哥,你这一大堆的药也抵不过我的两颗药顶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从瓶子里倒出两个黑色的小药片,递给曲富贵和马淑卿一人一颗。曲富贵惊诧地问:“你是谁,是干什么的?”良才说:“我是医院的,专做安乐死的业务,看到你们有需求,就赶过来了。快吃吧,保管马上见效,没有痛苦,就像睡觉一样就过去了。不信,我可以和你们签合同,无效双倍退款。”马淑卿恨恨地说:“挨刀砍的,还有做这营生的,快死的人的钱,你们都赚?”良才说:“老姐姐,我是为你们着想,你们这一走,虽然痛快,但会给子孙留下无尽的后遗症。”马淑卿问:“有什么后遗症!”良才说:“你们想想,现在这个场面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自杀现场。让孩子们看到,他们的一生都不得安宁,道德上受到指责,心灵上会受到折磨。这不是给子孙留下后遗症吗?”曲富贵说:“你说得对,我们没想那么多。现在你说该怎么办?”良才说:“你们把新衣服脱下来,煤气灶上做一壶开水,气伐开着,弄成煤气中毒的样子。这样像是意外,让人好接受。”曲富贵说:“你想到周到,我愿意听你的。”良才说:“我们服务周到,优质优价,请先签了合同,再做不迟。”曲富贵心想:“自己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和你签合同还能怎么样?你莫非还要和我到阴间打官司去?”想到这,他看也没看,就在良才递过来的纸上按了手印。老两口艰难地脱下新衣,换上旧装,在良才的帮助下,喝下了黑色药片。良才说:“你们老两口就按平时睡觉的样子,躺在床上吧。等一会儿,你们睡着了,我再布置现场,保证让人看不出破绽。”
良才见老两口在床上躺好,又拿出一张纸,对曲富贵说:“老哥哥,你还得再签一份合同,说明你是自愿的。这样,我们不承担法律责任。”曲富贵点头示意,有气无力地说:“签吧。”说完,良才帮他在合同上按下了手印。
五份钟过去了,曲富贵和马淑卿并没有睡着,曲富贵问良才:“我吃了这个药一点也不困,怎么也不想睡,你是不是弄错了?”良才说:“趁着你还明白,我把两份合同的内容告诉你,你有知情权。”曲富贵说:“我不想知道,随你的便吧。”良才说:“既然你默认了,我更得让你知道合同内容。”曲富贵说:“我们都这样了,你还要咋地?还想发财不成?”良才说:“我明白告诉你,帮你是一方面,有机会当然要发点小财啦。”马淑卿这时也急了,生气地说:“我就觉得你这个人不是个东西,跑到我家来帮人自杀,莫非想图财害命?
”良才说:“老姐姐,还是你明白。”曲富贵急忙问:“那你到底和我签的是什么合同?”良才嘿嘿一笑说:“第一份合同是收费三万元,第二份合同是曲富贵自愿把动迁款二十万捐献给我们医院。”
曲富贵一听这话,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下到地上,勿忙趿拉了一双拖鞋,冲到良才面前,气冲冲地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三万块钱?什么时候说要把这房子的动迁款捐给你们医院啦?你这不是故意蒙人吗?”这时马淑卿也从床上下来,站在曲富贵身边,对良才说:“你把合同拿过来给我,这个合同不能算数。”良才说:“合同上有你们的手印,哪能不算数,打官司你们也赢不了。”曲富贵大声说:“今天遇上骗子啦,你把合同给我。”说着伸出手去抢合同。良才后退两步,躲开曲富贵,马淑卿也赶过来,帮着抢。良才在屋子里左躲右闪,和老两口玩起了捉迷藏。
曲富贵见枪不到合同,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再不给我,我可要报警了。”这一喊还是很灵,良才停下脚步,乖乖地把合同递了过去。马淑卿见状,一把把合同抢了过来。
老两口儿拿过来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合同,分明是两张白纸。良才这时说道:“老哥哥、老姐姐,你们的病刚好,运动量不能太大,快坐下来歇息一下吧。”听到良才这样说,老两口儿才如梦方醒。曲富贵活动一下身体,觉得行动自如,马淑卿伸展一下四肢,觉得四肢有力。老两口不知说什么好,对良才千恩万谢,良才好不容易才劝住。老两口儿由悲转喜,喜极而泣。哭了一会儿,曲富贵的脸上又生出许多惆怅,他对良才说:“活神仙,其实你不该救我们,你救了我们的病,却救不了我们的命。你看我们过的这是什么日子,生不如死呀。”良才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是什么医院的,我是志远公司的职员,叫良才,是专门来帮你们的。”老两口儿用迷茫的眼光看着良才,不知说什么好。良才接着说:“我们建了海螺大厦,正在招募志愿者,希望你们二老成为第一个入住海螺大厦的人家。”曲富贵问:“我们现在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马淑卿也很不好意思地说:“恩人呀,我错怪你了。”良才笑着说:“你们把新衣服穿好,把门锁上,咱们现在就去海螺大厦。到了那里你们就明白了。要信得过,就跟我走吧”。老两口儿穿戴整齐,和良才一起出了家门,坐上豪华轿车,向海螺大厦驶去。
来到海螺大厦后,良才安排曲家老两口儿,先在一层的接待处沐浴更衣,然后乘电梯到二楼去看他们的新家。在一号别墅门前的小广场上,老高、天昊、天玉等人已在此等候。在迎接的队伍中,除志远公司的人员外,还有曲富贵所在街区的居委会主任骆霞、片警任强,还有新闻界的人,他们是文昕、文静、文婕、文浩。
曲富贵和马淑卿穿着崭新的大红唐装,跟着良才来到一号别墅。骆霞马上迎上前来,先向良才道谢,然后高兴地一手拉住一位老人,激动地说:“曲大爷、曲大妈,你们遇到了好人,善人。从今以后,就可以在这里享福啦!”曲富贵老两口正要道谢,骆霞忙把他们引到老高面前,对他们说:“要谢,就谢这位高董事长,是他盖了这么好的房子,让你们在这里安度晚年的。”曲富贵望着眼前的老高,百感交集,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老高握住曲富贵的手说:“曲老先生,这里是你们的新家,这里的人都是你们的亲人。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会受罪了。”曲富贵说:“好人,恩人呀!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们救了我们老两口儿的命,又让我们住到这里,我给你磕个头吧!”说着曲富贵就要下跪。老高赶忙拉住他,对他说:“千万别这样。”
这时良才走过来,对曲富贵老两口儿说:“咱们进去,看看你们的新家吧。”说完,良才在前面带路,任强搀着曲富贵,骆霞搀着马淑卿,后面跟着大家伙儿,一同进了一层客厅。
进门后,马淑卿就把胳膊抽出来,对骆霞说:“骆主任,不用你搀我。刚才良才主任给我吃了药,我现在好了。觉得浑身都是劲!”看着马淑卿精神饱满红光满面的样子,骆霞说:
“曲大妈,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你真的是好了。”曲富贵看着宽畅明亮的客厅,看着豪华的摆设,忙对良才说:“良才主任,我们可住不起这么大房子。给我们换个小点的吧,有我二小子家的那么大的就行。”骆霞问:“你二小子家的房子是多大?”曲富贵说:“人家的房子大,有80多平方米,是两室两厅的。我们能住上那样一套就知足了。”
老高对曲富贵和马淑卿说:“曲老先生,曲老夫人,你们在这里生活是免费的。很快你们就会熟悉这里的一切,喜欢上这里。为了让你们尽快适应这个环境,学会使用家中的一切设备,享受幸福生活,我们特别为你们请了一个小保姆,她叫小庆,今后就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说完这话,只见迎春拉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走过来。小姑娘长得甜甜的,留一字刘海,剪发头,身穿休闲装,胸前着一件白色围裙。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老两口儿的手说:“曲爷爷、曲奶奶。我是小庆,是专门照顾你们的。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老两口儿虽有儿女,确没有亲情,见小庆亲切地叫他们爷爷奶奶,又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庆说:“曲爷爷、曲奶奶,咱们到楼上去,看看咱们的家。好东西可多了。”
小庆招呼老两口儿上楼后,良才打开感应器,让大家看他们上楼后的一举一动。老高对骆霞、任强和记者们说:“现在应该通知曲家的子孙,让他们都来。我们该好好和他们谈谈啦。”骆霞说:“造成曲老夫妇悲惨境地的原因,一是社会责任,二是家庭责任。现在,志远公司主动承担了社会责任,这让我们感到汗颜……”老高说:“骆主任不必客气,现阶段政府无力解决所有问题,我们企业应该施以援手,为改善民生,促进社会进步出一份力。”
骆霞说:“高董,你们的善举天高地厚,我无法用语言表达。”这时任强对老高说:“高董,我已通知了曲家的两儿两女,他们马上就到了。”骆霞说:“曲家的子女也是要负责任的,赡养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为什么对老人如此冷漠,任由他们长期生活在垃圾堆里,他们缺失了做人的良心。”老高说:“骆主任讲得很对,我们共同努力,做好曲家子女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打开心结,反思自己的行为,唤醒他们的良知,最终让曲家回归亲情。”
曲富贵、马淑卿在小庆的引导下,看完楼上的房间,兴高采烈地回到客厅。见了老高,曲富贵说:“高董,这里就像皇宫,让我们在这里住只怕我们福浅命薄,服不住呀!”听了这话,大家都笑了。老高说:“谁说你福浅命薄,有这样的机缘巧和,说明你福大命大。”曲富贵说:“这都是托你的福呀!”老高说:“曲老先生,住在这里除了享福,你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需要完成。”曲富贵忙问:“什么任务?”老高说:“你要把在这里生活的点滴体会,每天的进步,对人生的感悟,都要告诉媒体,让更多像你一样的人,充满活下去的信心,等待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曲富贵说:“我可不会讲话。”老高说:“你不用讲什么套话,只须真情流露,讲心里话就行。”曲富贵问:“说心里话,怎么想就怎么说?”老高说:“对,怎么想就怎么说。”曲富贵说:“那行,那行。”老高说:“你们老两口儿到这里来住,你的子女们还不知道,我们已通知他们过来,想争求一下他们的意见。”说到这里,曲富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对老高说:“唉!争求他们什么意见,我不想见他们。”马淑卿说:“老头子,高董说得对,应该跟他们说一声。”曲富贵生气地对马淑卿说:“有一个好的,咱们也不会喝……”马淑卿的眼泪又流出来了。老高说:“曲老先生,你的子女未能尽到赡养义务,他们主客观上都有一些难处,也不要全怪他们。我们想通过这件事,把他们教育好,让他们回心转意。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你们还是需要亲情的。”马淑卿说:“子女们都顾不了自己,想管我们都没有能力,不能全怪他们。”老高说:“为了教育他们,你们老两口儿要配合一下,好吗”?曲富贵说:“高董,我们听你的。”
曲家的子女接到电话后,都匆匆赶到海螺大厦。在骆霞和任强的引导下,子女们急忙来到一号别墅,要探视曲富贵和马淑卿。客厅左侧的书房临时改变成抢救室,良才扮成医生挡在门口,对众子女说:“他们二人经抢救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目前还未醒过来,请你们不要进来打扰。”骆霞让大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他们说:“刚才任同志在辖区巡逻时,偶然发现老两口儿家中异常,他推门进去闻到刺鼻的液化气味,是他把房门打开并叫了120急救车。”子女们都说:“谢谢任民警的救命之恩!”骆霞接着说:“为了治愈陷入深度昏迷的老人,我们向海螺大厦求援,才把他们转到这里来。”任强说:“经这里医务人员的精心救治,二位老人的命是保住了。但同时发现,他们俩人,一个患有半身不遂,一个患有严重的糖尿病。看来他们再也不能回到解放路的平房生活了。对于他们怎样治疗,以后在哪里定居等问题,我们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骆霞说:“你们六个人到餐厅去,那里安静。希望你们商量出个结果来,一会儿到这儿来告诉我们,也好安顿老人家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