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萍呆呆地愣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半晌,她忽然醒悟过来,拿起备忘录出了门。当她来到孙哲家里时,一脸胶布的孙哲正兴致勃勃同女儿一起摆弄着一辆崭新的玩具汽车。梦萍拿出备忘录,吞吞吐吐地向孙哲解释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孙哲却一脸微笑地说:“我知道那钱已经还过了,但我理解你的难处。那不是还债,那是我送给你儿子的节日礼物。”
看着孙哲真挚诚恳的笑容,两行热泪从梦萍的脸上滑落下来……
雨夜萨克斯
◎文/林黎兴
有大海一样的胸怀,生活中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你失去笑容呢?
那年冬天,我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失恋,为了生存,也为了给心灵找一些慰藉,我在一家酒吧里吹萨克斯。
每晚八点,当悠扬的萨克斯声响起的时候,我总会看见酒吧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位珠光宝气的五十多岁的妇人,她每次总要一杯鸡尾酒,点一根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我在台上吹奏,在我每一次演奏结束,又悄悄地驾车离开。她几乎每晚如此,准时来准时走,神秘而不可捉摸。
一个很冷的雨夜,酒吧里冷冷清清,顾客寥寥无几。当我演奏结束收拾乐器准备离开时,神秘妇人推门进来,脸上挂着一丝疲惫和焦急。
“先生,能不能再为我吹一曲呢?”妇人满面恳求的脸色。
我也是来酒吧赶场的,下面已经是摇滚的时间,不可能再安排萨克斯演奏,为了不让她失望,我对她说:我们去门外吧,我帮你再吹一曲。妇人满脸感激地笑了笑。外面下着雨,我站在屋檐下尽情地吹着,妇人在屋檐下静静地听。雨丝夹着冷冷的夜风吹进了屋檐,打在妇人的身上,她却一点也不知觉,好像沉醉在某种回忆里。悠扬的萨克斯声在雨夜的上空久久回荡,妇人像雕像般竖立着,一动不动。
当音乐停止时,妇人掏出一百元钱递给我。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连忙推辞,我的内心非常激动,在这寒冷的雨夜里,还会有人赶来特地听我演奏,我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个夜夜为我捧场的忠实听众的钱。“不,我替我儿子付的,我付给艺术。”妇人说完又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如果有空,从明天起,白天到我家去演奏,酬劳一天一百元。”妇人说完钻进汽车,消逝在霓虹灯和雨幕深处,留给我满脑的唐突和惊愕。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一天一百元,比酒吧的工资都高。她肯定别有企图,也许她很寂寞,正找寻掉入“陷阱”的猎物,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富婆包“二爷”吗?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挡不住金钱的魅力,我想先去试几天吧,如果她欲图不轨,我再抽身走人也不迟。毕竟因为贫穷,我的爱情曾经随风飘远。第二天,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按响了那幢别墅的门铃。门开了,别墅里只有妇人一个人,豪华的客厅里到处弥漫着艺术的气氛,墙壁四周都是音乐家贝多芬、肖邦等的雕像,客厅的角落里有一只乌黑锃亮的萨克斯,一尘不染静静地竖立着。第一天很平静地过去,我奏乐,她把身体埋在沙发里出神地听着,似乎沉浸在一片对往事的回忆里。第二天也很平静。第三天妇人的眼睛随着悠扬的萨克斯声的起伏开始流露出异样的光芒,那种目光扎得我身如芒刺。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我转过身,尽量不面对她。我在想:狐狸终于露出尾巴,开始还假装正经,我可不想当“二爷”。演奏结束后,妇人从沙发里站起来,冷不防从背后抱住了我,吻了我的额头:“孩子,我想你呀!”
“无耻!”一种屈辱感直冲我的脑门。我转过身去,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这位可以做我母亲的女人脸上。“我卖艺,但不卖身。”说完我夺门而出,连萨克斯也没有拿。门外下着雨,这是一个阴雨连绵的雨季。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我的心早就开始下滂沱大雨了。没有了萨克斯,我就无法再回酒吧演奏。一个雨夜,当我花完身上所有的钱,我终于鼓足勇气按响了那幢别墅的门铃,我不乞求工资,我只想要回我赖以生存的萨克斯。门开了,出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
“你找我姨妈?她已经去世了,不过她有交代,有人来拿萨克斯,请把这封信转给他。”女孩说完递给我一封信。
信里装着我三天三百元的工资,还有一段话:
我的儿子音乐学院毕业,也会吹一手萨克斯。一场车祸使他离开了我,如果他没死,也有你这么大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吻吻我的儿子,他离开我太久了……
女孩说:姨妈患有轻度精神分裂症和胃癌,她多么想再听听萨克斯的声音,你走的那天,姨妈就跳楼了。
凄冷的雨夜街头,我突然抱起萨克斯,朝着天空拼命地吹了起来。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
◎文/译/小鱼儿
灵魂的伟大与其说在于爬得高和走得远,不如说在于懂得如何去改变和控制自己。
对于檀咪·希尔来说,2002年感恩节是个快乐的日子。她开车载着三个孩子——一岁零八个月的特里莎、四岁的特劳妮和七岁的特杜斯,去她的父母家吃晚饭。那里距她自己家只有半个小时车程。
晚餐后,夜色深沉,在把孩子们放进车里的小孩儿座位之前,她先给他们穿上了睡衣。因为在回家之前他们就会在车上睡着,到时候,她只需直接把他们抱到床上就行了。
这是这个家庭破裂之后过的第二个感恩节。檀咪和她的丈夫阿丹斯两年前离婚了,每天晚上八点,孩子们都会准时接到父亲的电话。
那个星期四,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檀咪接到了阿丹斯的电话。她把手机递给了儿子特杜斯。小男孩儿刚刚说完拜拜,电话又响了。由于够不到特杜斯手上的手机,她解开了安全带。当她靠近儿子的手时,卡车失控了。
“我开进了路旁的沟里,车子弹起了两次,”檀咪回忆道:“幸运的是,孩子们都在后面的车座上。我被甩出车窗,立刻就不省人事了。”
这个夜晚乌云满天,没有月亮,也没有繁星。阿丹斯的孩子们的生活就在这几秒钟改变了。妈妈不见了。他们呆在一条死寂的马路上的一辆卡车里,风从破了的车窗吹了进来,几乎能把人冻死。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妈妈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在离车几米远的地方失去了知觉。特杜斯一下子变成了这个家的家长。
“我们动了动,但是被安全带绑着。”特杜斯回忆说:“我解开安全带的扣子。我有一些害怕,但是看到惊慌的妹妹们,我又不是特别害怕了。”
特杜斯小心地拉过毯子,盖在两个小妹妹身上,并告诉她们他得现在出去求救。他从破了的车窗爬出去找妈妈。可是外面一团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而在离公路几里远的地方,他看到了牛奶场的灯光。
“特杜斯其实很怕黑,”檀咪讲起了自己的儿子,“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是让卧室亮着灯。我很惊讶他会勇敢地爬出卡车。”
“天冷极了。”特杜斯说。那天的天气报道说结了冰,但是他仍然爬了出去,穿着小睡衣和小袜子。
“他穿过三重篱笆,包括一通电网,”他的妈妈说,“他被划破了耳朵和脸蛋。”
大约五分钟后,特杜斯到达了牛奶场。在一所房子面前停了下来,那是一所移民工人的房子。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个小男孩儿有苦衷。但是他们都不会说英语,无法和他交流。其中一个人立刻跑去找来了翻译。
那个工人很快带来了一个既会说英语又会说西班牙语的邻居。那个人马上拨打911,并带着特杜斯回到了事故现场。
彼得是第一个赶来的警察。“特杜斯太令人吃惊了,”他说,“在这么一场事故之后,他还能准确地告诉我他的妹妹们的生日,和两个亲戚的电话号码。我知道他被吓坏了。因为他走到农场对大人们讲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但这个孩子真是难以置信,他给了我所有需要的信息。”
救援人员听到了沟里传来的呻吟声,檀咪躺在离卡车几英尺的地方。当救援人员找到她的时候,她苏醒了一会儿,就又昏迷过去。救护车迅速把檀咪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如果晚来一刻钟的话,檀咪就可能失血过多没命了。檀咪一直昏迷了三天,当她苏醒过来后,全美的电视和报纸都对特杜斯在那样危急的关头救了全家的事迹进行了报道。
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后,檀咪逐渐恢复了健康。美国著名脱口秀节目把檀咪一家邀请了过去,在节目上特别采访了七岁的小男孩儿特杜斯,女主持人奥普拉·温弗莉问特杜斯:“听你妈妈说,平时你是很怕黑的,天气那么冷,妈妈不见了,是什么力量让你跑了几英里的路来找援兵的?难道你不怕吗?”小特杜斯脸红红的,略带羞涩地说:“是的,我当时很害怕,可是我必须做英雄。妈妈不见了,我就应该是两个妹妹的英雄,我必须救他们,救我们的妈妈。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特杜斯的话一说完,节目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奥普拉也颇为激动地说:“是的,当我们面对危险的时候,我们都应该成为自己的英雄,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这是我们的小英雄特杜斯告诉我们的。”
砂之舟
◎文/林黎
情是生命的灵魂……没有情的灵魂是不可能的,正如音乐不能没有表情一样。这种东西给我们以内心的温暖和活力,使我们能快乐地去应付人生。
那年冬天,很冷。几乎天天都在下雪。
家里没有人,没有灯光,没有蛋糕。我知道,在这个晚上,一定会很漫长。
小屋的窗上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透过冰霜望着外面朦胧的光线,我想,还是出去吧!或许能够拾到那些别人残留的快乐。
我紧紧地缩在大衣里,眯着眼,迎着星星点点的雪光,朝着最亮的地方走去。
那是小城里唯一的一家歌厅。我径直走进点歌房,里面坐着一个男孩儿。
我漫无目标地翻看着歌本,“你过生日?”男孩很突然地问我。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瘦弱却很粗放,眉宇间藏着一丝微笑。
“嗯,算了,不点了。”我放下歌本,答道。
“等等,”他站起来,微红着脸说,“等等再走,喝一杯再走。”
看着他善意的神态,我点点头。我原本不打算立刻就走,外面已很冷。而这里,却很温暖。
我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厅里人很多,都在喝着酒听着台上的歌。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
那个男孩匆匆地走出来,目光搜索着,很快他就看见了我,他一直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纸,笑了笑说:“下面这首歌是为你点的。”
那是一张最普通的纸。上沿还有被撕的痕迹,纸的中央是铅笔画的汪洋大海,海里有一只小舟,摇晃地驶着。画的旁边写着凌乱的三个字“砂之舟”。
男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等我从画的意境中走出来时,台上已唱起了歌。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握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我握着那张纸,我知道我该走了。推开门,迎着瑟瑟的寒风,我忽然觉得这入夜的冬天其实不冷。我没有再裹大衣,任由雪花拍打在脸上。我忽然有种幸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了前行的勇气。
空中依稀传来那首歌,我才想起连声谢谢都没说。
后来,我又到那间咖啡屋去了很多次,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男孩儿,侍者说他早已辞职,不知去向。
我相信这本是世间的一种萍水相逢的短暂的缘,如同擦肩而过一样。芸芸众生,不知有多少人曾经帮助过我,给我安慰,催我奋进,就像那个男孩一样不要回报,连声谢谢都不要,虽然我无法一一铭记在心,但我明白,我都珍惜过,感动过。
也许,这就足够了。
我自由地生活着,每天除了在易趣上卖我的画,就是背着行囊到处写生。我的画标价不高,并且所有买画的人都会得到一张画着大海和小舟的临摹,算是我对那个男孩的怀念。
许多岁月后的今天,我捧着那张“砂之舟”,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跨越生命的冰川
◎文/奔流星
灵与肉的无限距离可以象征从精神到仁爱的更加无穷遥远的无穷,因为仁爱是超自然的。
每到冬天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另一个冰天雪地里的一位陌生人,想起那年零下30度的绝境里,他给予我的拯救和温暖。
那年独自出游,是因为被诊断有轻度的躁郁症,而旅行是医生建议的一种积极治疗的方法。家族中每一代都有青年自杀或是精神失常的阴影笼罩着我,使我原本失衡的神智更加糟糕,我焦虑并伴随明显的强迫倾向。可我渴求内心的平衡,想与这家族的悲剧命运抗衡。我渴望自己先天不那么坚强的心能摆脱灾难性的紧张和毁灭。
而当初我所怀抱的信仰,只是大自然。所以,虽然王师傅一再警告我,大雪封山非常危险,我仍一意孤行。
王师傅是我的司机,我们一直为此事争执。他企图劝服我放弃这种冲动而危险的计划,却总是被我激烈地打断。我固执而不可理喻,而且不相信人。王师傅说:“小姑娘,已经封山了,绑了防滑链也不一定能进去。万一出什么事,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这个我知道,进山就是盲区,高寒稀氧,风险当然会有。王师傅又说:“我去给你请个高山向导吧。本来我可以陪你,可是不巧感冒了。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太敢上了。”我回绝了,请向导费用太高,况且我认为不必要。
王师傅看上去是敦实的,不善言辞,可是由于他一再拦阻,使我很不快。我甚至认为他突出困难是为了加价。否则,一个司机何必对顾客负担那么多呢?
于是我发出最后通牒,他若不去,我一样可以包到其他的车。我们可以提前中止合作。
他叹息一声,服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