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你抱着一碗鱼翅当粉丝喝,我很不高兴地说:“那是留给奶奶的!”
你则理直气壮地说:“奶奶说她不爱吃,叫我喝光算了!”
你有没有想过,奶奶是真不爱吃吗,还是“爱你”,而特意留下来?你应该知道,牙齿不好的奶奶,最爱吃的就是能滑溜入口的鱼翅汤了!
记得我们每年冬天都排列在窗台上的柿子吗?
为什么柿子一买就是十几个?因为我发现只买几个的时候,你奶奶知道我爱吃,总是先抢着吃香蕉,等我叫她吃柿子时,就推说自己早吃过了水果。
四
你一定也总是看见我为你奶奶夹菜,她拒绝,说不要吃,我就把筷子停在空中,直到夹不稳而要掉在桌上,她才不得不把碗伸过来。你注意,她哪次不是高兴地吃完呢?
你也必然见到,当菜做咸了,大家不吃,她却抢着夹的画面。我用筷子压住她的筷子,以强制的方式,不准她吃,因为血压高的人,最不能,吃咸!
“瞧!有这样的儿子!不准老娘夹菜!”她对着一家人抱怨。
你有没有注意,她是十分高兴地说这些话?
所以,今天我要隔海叮嘱你,希望你能注意家里公公、婆婆和奶奶的饮食,我不在,你母亲又常加班,这就成为了你的责任!
五
当我们小时候,长辈常用强制的方法对待我们,叫我们一定吃什么,又一定不准吃什么,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爱护我们!
而在他们年老,成为需要照顾的“老小孩儿”时,我们则要反过来模仿他们以前的做法——
用强力的爱!
这不是强迫,而是看穿老人家装出来的客气,坚持他们接受晚辈的孝敬!如此,当有一天他们逝去,我们才可以减少许多遗憾!因为我们为天地创造了一种公平、回馈,以及——
无怨无悔的爱!
山村交通岗
文/周海亮
在那个偏远的山村,无疑有世界上最伟大的交警、最伟大的父亲、最伟大的村人,以及人世间最伟大的理解和爱。
山村悬垂在山腰,不过散落着二百多户人家。可是你相信么,这么偏远的山村,竟然在村里唯一的十字路口,伫立了一个交通岗。
两条土路交叉,把村子划成大小不一的四块。交通岗从土路的交叉处生长出来,显出愣生生的突兀。那交通岗和城里马路上的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了黯败背景的对比,比城里的更为光鲜和威武。
去山村采风,那个交通岗一下子吸引了我。刚下过雨,洗刷一新的交通岗和坑坑洼洼积着污水的土路,呈现着一种极不协调的怪异。山村突现的交通岗已经让我惊讶不已,更令我吃惊的是,在那里,竟然站着一位交通警察!他正以最标准的姿势站立,一丝不苟地指挥着并不存在的车水马龙。他左转身,平举手……右转身,口中的哨子响起……
不过稍一细看,那“警察”却并不是警察。尽管他的衣服和警服有些接近,但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和真正的警服,有着很明显的相异。雨后的阳光一点一点加强着烘烤的力度,直射着暴露在交通岗外的他。慢慢地,他脸上的汗滴,汇成流淌的河。
那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模样很憨,有点像《天下无贼》里的傻根。
好像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可是我注意到他在站岗的漫长的时间里,那个十字路口,始终没有经过一位行人、一辆自行车、一辆马车、一台手扶拖拉机……终于,有人来了,却并不是路人,那是一位身体佝偻的老人。老人径直走向交通岗,递给站得笔直的“警察”一个破旧的军用水壶。我见到那警察“啪”的一个敬礼,然后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地喝着,仿佛已经渴到极限……
我追上急欲离开的老人,问他,那“警察”是谁?老人说,我儿子。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有一个交通岗?老人弄清我的身份后,长叹一声。他说,去我家说吧。
老人的家,就在十字路口的旁边。敞着门,就可以看到那个交通岗。我坐在老人的院子里喝茶,一边看那个年轻人独角戏般地指挥交通,一边听老人给我讲这个几近离奇的故事。
老人告诉我,他的儿子特别聪明,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儿子的理想是当一名交通警察,能够站在城市的十字路口,指挥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大学毕业后,他被县交警大队顺利录取。可就在等待去交警队报到的前几天,为采一朵蘑菇,他从村后的山坡滚了下去。他在医院躺了整整半个月才醒过来,命倒是保住了,人却摔傻了。他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甚至有一段时间,他竟然不认识自己的父母,却唯独没有忘记自己已经被县交警大队录取。每天他都会站在村头,像一位真正的交通警察那样,吹响一只哨子。
于是你就在门口给他立一个交通岗,让他相信自己就是站在县城的马路上?我问。
是的。老人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带给他平静和快乐。我听医院的大夫说,让他平静快乐地过好每一天,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他才会忆起以前的事情,甚至说不定,还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那样的话,也许他还真能去交警队上班,当一名真正的警察呢。
老实说,那天我并没有太多的感动。对老人和他的儿子来说,这当然是一幕悲剧。可是类似这样的悲剧,世间不是每天都在上演吗?到处采风的我,这类事见得多了,也就有些麻木。至于那个虚假的交通岗,就更接近于闹剧了。我想,当劳作一天的村人扛着农具从这里经过,面对一个手舞足蹈的傻子,他们脸上,将会是怎样一副嘲笑的表情?
可是我想错了。我看轻和玷污了那些村人。那天,黄昏时,那个十字路口的村人突然多了起来。当三三两两的行人、自行车、马车、手扶拖拉机经过那个交通岗时,我看到,他们竞顺从地听任那位“交通警察”的指挥。他们有秩序地停下、等待、看“交警”的手势,然后快速通过。仿佛,那儿真的是一个拥挤的十字路口;面前的傻子,真的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交通警察。
那一刻我被深深打动。后来我一直确信,在那个偏远的山村,无疑有世界上最伟大的交警、最伟大的父亲、最伟大的村人,以及人世间最伟大的理解和爱。
珍惜愤怒
文/毕淑敏
珍惜愤怒,保持愤怒吧!愤怒可以使我们年轻。纵使在愤怒中猝然倒下,也是一种生命的壮美。
小时候看电影,虎门销烟的英雄林则徐在官邸里贴一条幅“制怒”。由此知道怒是一种凶恶而丑陋的东西,需要时时去制服它。
长大后当了医生,更视怒为健康的大敌。师传我,我授人:怒而伤肝,怒较之烟酒对人危害更烈。人怒时,可使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瞳孔放大,汗毛竖紧……一如人们猝然间遇到老虎时的反应。
怒与长寿,好像是一架跷跷板的两端,非此即彼。
人们渴望强健,人们于是憎恶愤怒。
我愿以我生命的一部分为代价,换取永远珍惜愤怒的权利。
愤怒是人的正常情感之一,没有愤怒的人生,是一种残缺。当你的威严被践踏,当你的信仰被玷污,当你的家园被侵占,当你的亲人被残害,你难道不滋生出火焰一样的愤怒吗?当你面对丑恶面对污秽,面对人类品质中最阴暗的角落,面对黑暗中横行的鬼魅,你难道能压抑住喷薄而出的愤怒吗?
愤怒是我们生活中的盐。当高度的物质文明像软绵绵的糖一样簇拥着我们的时候,我们便有了太多的忧郁。城市人的意志脱了钙,越来越少倒拔垂杨柳强硬似铁怒目金刚式的愤怒,越来越少幽深似海水波不兴却孕育极大张力的愤怒。
没有愤怒的生活是一种悲哀。犹如跳跃的麇鹿丧失了迅速奔跑的能力,犹如敏捷的灵猫被剪掉胡须。当人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当人首先戒掉了愤怒,随后再戒掉属于正常人的所有情感之后,人就在活着的时候走向了永恒——那就是死亡。
我常常冷静地观察他人的愤怒,我常常无情地剖析自己的愤怒,愤怒给我最深切的感受是真实,它赤裸而新鲜,仿佛那颗勃然跳动的心脏。
喜可以伪装,愁可以伪装,快乐可以加以粉饰,孤独忧郁能够掺进水分,唯有愤怒是十足成色的赤金。它是石与铁撞击一瞬痛苦的火花,是以人的生命力为代价锻造出的双刃利剑。
喜更像是一种获得,一种他人的馈赠。愁则是一枚独自咀嚼的青橄榄,苦涩之外别有滋味。唯有愤怒,那是不计后果不顾代价无所顾忌的坦荡的付出。在你极度愤怒的刹那,犹如裂空而出横无际涯的闪电,赤裸裸地裸露了你最隐秘的内心。于是,你想认识一个人,你就去看他的愤怒吧!
愤怒出诗人,愤怒也出统帅、出伟人、出大师,愤怒驱动我们平平常常的人做出辉煌的业绩。只要不丧失理智,愤怒便充满活力。
怒是制不服的,犹如那些最优秀的野马,迄今没有骑手可以驾驭它们。愤怒是人生情感之河奔泻而下的壮丽瀑布,愤怒是人生命运之曲抑扬起伏的高亢音符。
珍惜愤怒,保持愤怒吧!愤怒可以使我们年轻。纵使在愤怒中猝然倒下,也是一种生命的壮美。
百慕大航班
文/马丽
詹妮失去了钻戒,但她拥有了如钻石般坚固的爱情。
一份恐怖分子的名单
还有五分钟,由百慕大飞往纽约的1044次航班就要起飞了。空中小姐詹妮正要登机,她的男友、记者迪克匆匆跑来,塞给她一本杂志:“詹妮,有人在跟踪我,杂志你收好,照我说的去做!”原来,迪克刚刚查出不久前一艘轮船爆炸是有人在船上放了炸药,策划这起爆炸事件的恐怖分子的名单就夹在这本杂志里,可他已经被对方盯上了,只有交给詹妮带走,“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它安全送回纽约报社!”
最后,迪克吻了詹妮一下,又摸出一枚钻石戒指:“本打算到了纽约再拿出来,看来现在就得交给你了,放心吧,过几天我会正式向你求婚的。”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迪克远去,詹妮这才回过神来,她将杂志塞进背包,赶紧上了飞机。乘务长递过来一份登记表,说刚刚又上来三名乘客,分别是6号位哈斯汀、9号位卡尔森和18号位克林顿。詹妮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如果刚才有“尾巴”跟着迪克,那“尾巴”一定看见迪克把杂志给了她,随后跟着上了飞机,他究竟是三人中的哪一个呢?
这时飞机已经起飞了,乘务长提醒詹妮该去准备饮料和晚餐,詹妮答应一声,便来到厨房,但她的脑子则在飞快地转着:一定要将背包先藏起来,可是藏在哪儿呢?厨房位于驾驶室与机舱之间,乘客一般是不会来的,而且自己在准备晚餐时还可以一直注意着它,对,就藏在这儿!
詹妮打开角落处的冷冻箱,将包塞了进去,起身后却发现袖口沾上了一块油渍,准是碰到了箱中盛放的色拉,她便用餐巾纸擦,不想越擦越糟。她不再理会,回机舱开始分发饮料,就在这时,乘务长走过来,说:“詹妮,机长让你带乘客去参观驾驶室。”
詹妮一下子呆住了,她竞忘了航行中有让乘客参观驾驶室的惯例,这么一来,每个人都有可能进出厨房!不等她细想,前排的几名乘客已经起身随乘务长朝厨房走去,詹妮的心登时绷紧了,恨不得马上发完饮料,赶紧回厨房。不一会儿托盘空了,詹妮正要跑去,乘务长又叫住了她:“詹妮,行李申报单哪儿去了?”
詹妮只好到舱尾的公文包里翻找,她知道,找不到申报单乘务长是不会放她走的。这时,第一批乘客已经回来,第二批也跟着去了,眼看就要轮到有跟踪迪克嫌疑的那三个人了!詹妮心急火燎地把公文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仍不见单子,这时,那三个人已经起身进了厨房……
詹妮手忙脚乱地翻了好一阵,最后终于在一件上衣的里层小兜中找到了那些单子,她把单子往乘务长手上一塞,转身就朝厨房跑去,这时最后一批乘客也已经回来了!
詹妮一头冲进厨房,跟前的景象使她心惊肉跳:那只包已被人从冷冻箱里拿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包的口开着——不用说,那本杂志已经没有了,那本杂志里可夹着恐怖分子的名单呀!詹妮一阵晕眩,一定是这三人中的某人干的!她定了定神,回到机舱,装作逐一向乘客讲解飞行路线图,重新打量起这三名可疑的人。
6号座的哈斯汀是一位老者,头发灰白,戴一副眼镜,正专心看着报纸,像是经理或总裁之类的人物。
9号座的卡尔森四十开外,很健壮。他显得不很自在,害羞地说他是第一次来百慕大看儿子,还掏出一张他儿子的照片给詹妮看。他的行李是一只老式黑包,放在座位下。也许杂志就在包里,但凭直觉,詹妮觉得里面应该是旅游纪念品之类的东西。
18号座的克林顿长相帅气,衣着考究,二十四五岁年纪,他说他父亲心脏病突发,现在赶着回去。他头顶的行李架上有一只拉链包,拉链也没拉上,如果杂志真在里面,他敢就这样放着?詹妮摇了摇头,怎么看都不像。
时间已过去大半,仍没能从三人身上查出蛛丝马迹,詹妮沮丧极了。突然,她看到自己衣袖上的那块油污,眼睛登时一亮:我那么小心,还是碰到了色拉,偷包人那么匆忙,衣袖上也一定会沾有油污!哈斯汀没穿外衣,他把折叠好的外衣放在报纸下,这样做是否为了遮盖外衣上沾着的什么?卡尔森先把詹妮递来的飞行路线图放下,再去口袋摸儿子的照片,为什么不直接用另一只手呢?还有,克林顿的右手一直靠在扶手上,这是举止优雅还是在遮掩什么……对,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