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作为当朝的国都,天子脚下,自是繁华非常,各种吃的、玩的、赏的,那可是应有尽有,世人常有“月行千万里,不及华京一日游”一说。
醉红楼是华京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众人熟知的老板叫徐娘,同是青楼女子出身,虽年过三十,却依旧美貌不减,一举一动皆风韵犹存,更何况她已在此生活了十年之久,各种眼光、手段自是非凡,穿梭于各种人群之中,游刃有余。这日徐娘依旧手执香帕在大厅里照顾客人,便见一个玄衣少年信步走进来。
“哎哟,这位爷快里面请,是要大厅里坐坐还是雅间听曲儿呢,今儿可有如梦姑娘的表演啊?”徐娘甩着香帕迎上去。
少年眉目俊朗,手执竹萧,笑的风流倜傥:“不了,我来找七辞的。”
“原来是七公子的朋友。”徐娘掩嘴一笑,“七公子早有吩咐,已在此等候多时,公子请随我来。”徐娘赶紧引着他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雅间外,敲了敲门。“谁啊?”屋里传来男子懒洋洋的声音,隐约还伴着女子的娇笑声。徐娘刚要回答,却不想旁边的少年一把便推门而入,倚在门边,挑了挑眉笑道:“怎么,这是打扰到七公子的雅兴了?”
房间里一年轻男子身着华服半卧在软椅上,两侧各依偎着一个貌美女子端茶奉酒,座下一女子蒙纱正抱琴而弹。听到声音,男子略欣喜地直起身来道:“哎呀小离你终于来啦~。”话音刚落,原本还立在门口少年忽然出现在男子面前,盯着他,似笑非笑:“你再那么叫试试?”
“哎哎哎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想当初是多么……咳咳,那啥,如梦你们一会不是有表演吗,听说新练了一首曲子,快去准备准备,可不要让客人们久等了。”瞥到少年眼睛一闪而过的寒意,七辞话锋一转,略蹩脚地转开了话题。几个女子恭敬地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每次都是在这种地方,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会享乐了”九离在七辞前面坐下,瞥了瞥对面那人。
“人生苦短,就是要及时行乐啊,美人美酒,那可是人生之乐事。”七辞端着一杯酒轻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怎么,在寒山寺呆久了,沾染上佛气了?”
九离却看向窗外不语,楼下正传来琴声,他偏头听了半晌,旋即淡淡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突然说道:“东西我已经送过去了。”
“哦,这么快,没遇到什么麻烦吧?”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惊讶。
“哼,盗王出手,哪有失手的可能。”九离把双手背在脑后,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也是,你办事一向是令人放心。”七辞把玩着酒杯,“不过这样一来,京城可有的乱了。”忽然想到什么,他抬眼对九离笑道:“你不是没怎么来过华京吗,这次何不多呆几天,正好看看热闹,可别错过了什么好戏。”
闻言九离睁开双眼,脸上又挂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都说是看热闹啊看热闹~”七辞依旧微笑以对。
“哼,老狐狸。”九离站起身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里间走去,“困死了,我先去睡个觉,有事没事都别吵我。”
正在这个时候,京城另一边的定国公府却依旧灯火通明,人上上下下。今天对于定国公府本应是个喜庆的日子,定国公韩岐大摆酒席,迎接离家十年的韩府大公子韩曌白回家。可谁也没想到,堂堂定国公府竟就在此时糟了贼!
韩国公此时正端坐在后堂之上,脸色凝重。一边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韩岐正妻、定国公夫人,下位坐着二夫人,相比与前者,她显得更加年轻娇媚,育有一子,因此比其他妾侍地位更高,此刻便站在她身侧,这便是二公子韩曌文,字文清。另一边风长身着华服站在对面,眉头微皱,垂眸思索着什么。定国公夫人看了看夫君的脸色,含笑站起来说道:“看样子老爷还有要事商谈,我和妹妹就先退下了。”而二夫人也早已起身:“姐姐说的极是,老爷万事莫要着急,风长和文清也多分担一些。”
两夫人刚退下,一身穿铁甲之人便急匆匆进来,跪在地上道:“大人,末将已在府内搜查一遍,没有找到盗贼痕迹,末将防卫不力,还请大人责罚。”风长离家早,对此人有些印象,小时候都叫他陈叔,听说他当年随父亲征战多年,后来便做了个副将,负责整个定国公府的护卫工作,深得父亲信任。
“此事以后再说,先起来说话。”韩国公一挥手,“究竟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定国公府行窃,还偏偏是那样东西!”
陈副将沉声回道:“末将已将藏玉之地仔细查看过了,门口护卫被击倒,机关也尽数被毁,此贼武功轻功皆是了得,往来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末将猜测,此人可能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江洋大盗——殊影。”
“殊影?”风长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大公子有所不知,此人是个是个通缉的惯犯,向来行踪成谜,属下已派人向四周秘密巡查,可是……。”说到最后他望向韩岐,明显有些犹豫。
藏玉之地?这次被偷的是玉?可若是一块玉,父亲又怎会如此焦急震怒,风长看着面色沉重的父亲,出声询问:“父亲,这次被盗的究竟是何物?”韩岐看了看自己疼爱的儿子,坐下来沉声道:“当朝皇帝所赐,镇国之玉。“
“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文清惊呼一声。风长也是惊诧不已,传说中的镇国之玉居然在他家,如今这玉一丢,那么……想到这里,风长心沉了沉。
“当年外敌入侵,国内叛乱,我一路追随皇上,外击强敌,平定叛乱,皇上顺利登基,念我护国有功,便封我为定国公,赐我镇国之玉,见玉如见圣上,有生杀大权和免死之权。皇上如今有意让太子即位,到时自会发现镇国之玉失窃。”韩岐显然也是知道此事后果,脸色越来凝重。
“父亲,孩儿以为此事还是先不要告知皇上,”文清走向前说道,“失玉之罪,可是重罪,此事宜封锁消息,暗中搜查。”韩岐不语,沉默半晌,抬头问风长:“风长,此事你如何看?”文清暗暗捏了捏拳头。
风长略一思索:“父亲,风长以为此举不妥。此案关系重大,要找回玉,搜查犯人,少不了各级官员的配合,此事如何能瞒得了皇上,还不如先向皇上请罪,待罪立功,追回镇国之玉。”风长定定地看向父亲。
“末将也同意大少爷之辞。”
韩岐微微沉吟半晌,点点头:“此事也只有如此了,风长,你明天前往京兆尹,去找梁大人协助此案。”他站起来,望向众人,目光如炬:“明天,我亲自面见皇上。”
次日,京兆尹府门口,风长转身告别:“此事关系重大,这次就多劳梁大人费心了。”
“韩公子言重了,这也是我的本职,如有什么消息,我一定尽快通知你们。”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风长刚上马车,陈副将便抱拳对他说道:“既然此事已经办好,公子便先回府吧,在下想去城门看看情况。”
“等一等,陈叔,我想和你谈一谈,”风长一只手撩起车帘,“上来说。”
马车缓缓前行。
“是有什么新发现吗公子?”这个从小体弱多病又聪慧温和的少爷他一直都是非常疼惜的。
“陈叔,藏玉之地府里知道的人多吗?”
“不多,但也不少,几个夫人,二少爷,我还有一些核心护卫……你的意思是?”陈副将惊诧地看向他。
“昨天因为为我设宴,府里来来往往人很多,防卫力量也被削弱不少,鱼多人杂,正是下手的好时机。父亲宴请是临时通知,对方却似乎早有准备,藏玉之地极为隐蔽,他又如何得知?你也说过对方可能是江洋大盗殊影,从未在京城活动过,他又如何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切?”陈副将越听越心惊,猛地抬头与风长相视,对面的少年面色温和,眸中却带着点寒意:
“恐怕府里还有内鬼。”
“不过此事尚且只是猜测,现在还不能和其他人提及,只有在暗中多多观察,这事也只能多劳陈叔费心了。”
陈副将缓缓平息住内心的惊疑,向风长点点头:“公子请放心,在下明白该怎么办,那在下就先告退了。”风长轻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