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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男博士女博士(2)

马导尽管资格老,但领导的只是一群一无所有的学生。人家在对他礼貌性地表示应有的尊敬之后,就懒得敷衍了。马导基本上拒绝参加这类应酬。

马导还是喜欢跟学生交往,在学生面前,他永远都是中心,学生相对单纯,是他永葆青春的秘诀。尽管年龄在一年一年地攀升,但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老的迫近。马导桃李遍天下,经常带学生出去参观郊游,学生就是他的一个个孩子,散落在四面八方,到哪里都有人接待。马导身边热闹惯了,别人都盼望放寒暑假,好好地休养生息一番,但马导不喜欢,学生一走,他心里就空荡荡的,像个真正的退休老人了。

历届都会有几个女生喜欢在马导面前争宠。感觉自己有资本争宠的,要么是美女,要么是才女。花丛中的马导有时就难免有所偏袒,毕竟是性情中人,好恶都是摆在脸上藏不住的。

在被认为是水分最大的博士招生问题上,马导尽量做到公开公平公正。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有一些却不过的情面,一些不得不顾及的关系。

当然,谁都有些拿不到台面上来的东西,包括历史上的伟人们,这样一想,马导在训导学生做学问首先要先学会做人时,腰板就又挺得笔直了。

马导爱才心切,对一些特别优秀而又在比如英语等方面不够录取条件的,不惜摆出自己的老资格来,亲自在各个部门奔走呼告,还真有两个才女就是这样被他给救“活”的。

师姐庆幸遇到这么率性的导师,可惜自己才疏学浅,不能即时地报答导师的知遇之恩,但她相信自己的资质,假以时日,如果导师对她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她会很出色的。但目前的底子实在是薄,好多常识性的专业知识她都不了解,更别说什么独到的研究心得,所以在每一次的专业讨论课上,听同门们在那里唇枪舌剑,她都心虚得不敢开口。

一次上课,马导点名要她发言,众目睽睽之下她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看同门们脸上那忽明忽暗的表情,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怎样地轻蔑自己呢,甚至还会质疑她是怎么考进门的。她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足以震慑他们的成果来。

师姐暗自下了决心,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博士,不能浪得虚名。

其实心虚的不只她一个人,在跟别人聊天的过程中她才发现,这是一个普遍的心理。大多数博士都心虚,都深知自己不配博士这顶高帽。圈外人不明就里,还以为博士有多渊博,其实是“薄士”。

师姐在深入了这个博士圈子后,对博士由仰视到平视到俯视。小时候最远大的理想就是当博士,以为做了博士人生就登顶了。没想到真成了博士后,愈发感觉自己的矮小,一点儿伟岸的感觉也没有。

当然博士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这一路上的艰辛曲折自然是苦不堪言,也有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残酷真实。

马导是个务实、严谨的老一辈学者,反对学术领域中崇洋媚外的风气,认为那些在论文中“言必称老外”的人是极度自卑,自己肚子里没货,就到处拉大旗,作虎皮,表面上是旁征博引、学富五车,实则是东拼西凑、有学无识,所以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知道分子”而缺少真正的知识分子。但对什么是真正的知识分子,马导自己似乎也很迷惘,因此他不认为自己就是个知识分子。

师姐好强,回头恶补了些诗学理论,和实际一联系,自觉对诗的精神有了独到的理解。半个学期后,师姐就作了个本以为会一鸣惊人的发言。师姐说:“海德格尔认为,人在本质上都是诗人。”师姐最近刚刚从别人论文里知道海德格尔的这句话,感觉正中下怀,道出了她的心声,她觉得自己在本质上也是一个诗人,她的那些疯狂的念头也都有了理论根据。

师姐一兴奋,就忘了马导对“言必称老外”的忌讳,她刚说完“人在本质上都是诗人”这句开场白,半边烧就在一边龇牙咧嘴地给她使眼色,她也没理会,继续胡诌说:“但人的存在本身却是个悲剧。在这个爱好秩序的人类社会,诗人的天性却不得不被改造和压制,因为诗人是制造心灵骚乱的暴动分子,诗人释放出人们内心的魔鬼。因此,诗人们的出路,便只有如柏拉图的理想国那样被驱逐,或者被改造成像各位在座的一样的正人君子。大家知道,真正的诗人,他们的下场都不好,他们或者发疯,或者自杀。”

半边烧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了,恨不得钻进地洞。大师兄似笑非笑的,转过头去看马导的脸。马导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桌面上的一支签字笔。

师姐见状,刚才发言的气势蔫了大半,赶忙住口了。

热烈的讨论场面立即陷于休克,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马导这才开口说:“大家都发表意见呀,怎么都不说话啦?”

在马导定基调之前,没人敢响应。

马导只好自己先发表意见了,马导对师姐说:“看得出来,你对诗歌是有感觉的,也是深入思考了的。做学问,就是要联系我们自身的实际,就是要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

得到了马导的鼓励,师姐立即把刚才塌下来的半截身子又坐直了,看到半边烧还有半个讪笑停留在左脸上下不来。

半边烧和师姐同届,年稍长,曾经暗地里动用关系和师姐竞争唯一的公费名额未果。但他也无所谓了,他是有单位的人,费用可以报销,领导还许诺他博士毕业回去就可以提拔为文学院的副院长,到时他就是他们院里的第一个博士了。

因有多年的工作经验,经导师推荐,半边烧一进校就被任命为博士班的班长。他本来就是以领导的身份来读这个博士的,自然不能被当做学生对待,哪怕是在自己导师面前。他那预期中的副院长架子原来都还端着的,让同门们很是打击挖苦了一阵才放下了。

师姐以为,半边烧爬到副院长这个位置可能就到顶了,他的门面也实在太差了点,看上去黑瘦干瘪、斜眉吊眼不说,还是个老烟鬼,整个人就像一块熏干的老腊肉,每个毛孔都饱和着烟味。

半边烧那张脸上最富有特色的地标就是牙齿,一张口,一口黑黄的碎米牙在嘴里乱滚,可谓满嘴的乱石嶙峋、犬牙交错。一到冬天,半边烧总是左脸和左耳朵通红发烫,而右脸却铁青甚至发紫,辣妹就当面送了他这个“半边烧”的绰号。

但相片上半边烧的老婆却水灵标致得很,比半边烧还高半个头。半边烧偎在老婆身边,有点投怀送抱的感觉。老师妹们当面都说他老婆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周末,同门聚在半边烧的寝室里打升级,师妹们开玩笑问半边烧怎么把嫂子给搞到手的。

半边烧衔着根中华烟说:“那可是我老婆主动追我的,她倾慕我上课时的幽默风趣,每次课都坐第一排。”然后又得意地补充说,“我老婆比我小十岁呢!”

几个嫁不出去的老师妹对师兄的炫耀很生气,辣妹一把把半边烧的烟卷从他嘴里夺走,说:“你乱搞师生恋,还好意思说!”

半边烧喷了她一脸的烟,说:“你这话可得小声点,隔壁的人听去了,还以为你是在说他们导师呢!”

正闹着,半边烧寝室的电话就响了,半边烧要去接电话,却发现桌底下的拖鞋少了一只,原来是被辣妹悄悄踢到床底下去了。等半边烧一蹦一跳地扑过去,趴在地上从床底下掏出他的拖鞋,然后奔到电话边时,铃声刚好断了。

半边烧知道是老婆打来的,老婆每晚至少要打一个电话过来查房。半边烧只好用手机的亲情号给老婆打过去,拨通之前示意在座的师妹们别出声。

老婆在电话那边问:“在干什么呢,怎么这老半天不接电话?”

半边烧大声回道:“刚才在卫生间里洗澡呢,对面是女生楼,我总不能光着身子出来接你电话吧,走光了怎么办?真是的!”

半边烧在电话里跟老婆耍贫嘴,没料到这边几个师妹扑哧扑哧地笑得在床上滚作一团。电话里老婆的声音紧张起来,问:“怎么有女人的笑声?你这会儿穿衣服没有,你刚才是在洗澡吗?”

半边烧狠狠地瞪了几个师妹一眼,回老婆道:“是对门的声音呢,我这会儿开着门,对门真烦人,打情骂俏也用不着让全楼都知道嘛。”说着走过去,假装关门的声音。

挂了电话,师姐说:“一看你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惯犯!就这么一会儿,你就连撒了好几个谎。”

半边烧从衣架上扯下一条三角裤就朝师姐的方向砸过来,呵斥师姐道:“男人不花心那还是男人吗?你眼睛睁大一点吧,还不赶快把自己嫁掉,到时连我这样的三等残废都找不到了。”

师姐粗口道:“关你屁事!”

读博不到一个月,半边烧身边就多了一个小美女,吃饭打水都在一起,被同门在路上撞到多次,然后半边烧就从宿舍里搬了出去,在外面租房子住了。

在马导家上课,中途休息时,师姐要报复上次半边烧扔给她的那条不礼貌的三角裤,故意当着马导的面问他:“听说嫂子过来啦?”

半边烧不知道师姐是要发难,幽默道:“没有啊,你听谁说的?我老婆来怎么我不知道呢?”

师姐说:“来了就来了嘛,别不承认。两个人嫌宿舍不方便,都搬出去住了。我们都想见见嫂子呢!”又转身跟马导说,“师兄的老婆好漂亮哟,我们在照片上都见过的,像模特儿。”

马导不明就里,转过脸问半边烧道:“老婆过来了,怎么不带来看看呢?我请客!”

半边烧这才明白过来,左脸又开始发烧了,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老婆是过来了一阵,在这边开一个会,早已回去了。”

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半边烧又耍起了贫嘴来:“当了三年兵,见了老母猪都亲。老婆过来,宿舍里哪儿方便,当然得另外找战场了。”回头对“半月谈”的大师兄说,“你们这些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

马导批评半边烧道:“你们几个男生说话注意点,还有大姑娘坐在这里,人家对象都还没有。”

半边烧看着师姐狞笑道:“没对象不一定就是大姑娘呀。老师您太落伍了,都什么年代了!”

马导把身子坐直了,严肃道:“怎么越说越不像话呢?”

半边烧这才噤了声,还不服气,悄悄给师姐发了一条短信,说:“你是大姑娘吗?敢不敢让我检验一下?”

从马导家出来,半边烧为师姐出卖他的事撵着师姐要揍人,师姐坐在大师兄的电动车后座上,一下子就把在后面吃力地蹬着辆破自行车的半边烧甩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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