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让安若雪不禁想去叫住安正邦,然后问清楚安若云她们还在不在千月院!
……
锦绣苑一片沉寂,终于,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了过来,将这压抑的气氛渲染得更加令人喘不过气,安若雪头痛欲裂,眼前安正邦与安若冰她们越走越远,而怀里的安少澜,不知何时也已经跑了过去,跟在了安正邦身后,安若雪想叫住安少澜,可是只见安少澜突然回头,那圆圆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大姐,你下次一定要回来陪我多玩几天哦!”
就在安若雪想要答应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突然就不见了,安正邦与四姨娘,以及安若冰她们,统统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而周围那鼎沸的人声,也瞬间就失去了动静,一切都空旷得可怕,安若雪的心尖在不断地颤抖,她大声地尖叫了起来!
“啊!”随着满头的汗水,以及满眼的红血丝,安若雪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发觉自己的视线有一边似乎被人挡住了,便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左眼上包着纱布,而双眼红肿的秋香与莺歌,则是呆呆地看着安若雪。
南宫宸一听到声响,便立马大跨步地冲进了锦绣苑,他的脸上充满焦急,俊逸的眉眼间只有浓浓的担忧与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安若雪的叫声,就像一把刀插在了他的心上,他几乎是离弦之箭,冲进了安若雪的房间里。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安若雪捂着自己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这是南宫宸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安若雪,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半夏呢?父亲呢?她们在哪里?若冰在哪里!”
听着安若雪的质问声,秋香刚忍住的哭泣声,又再次忍不住了,她向来稳重内向,甚少会哭出来,即使是安若雪当时候病重,老太君去世,她也只是红了眼睛,又或者偷偷地哭一会儿,从来没有这么哭过,安若雪心中不祥的感觉,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刚才那一切难道都是梦境吗?安若雪低头看着身上的被子,她扭头,盯着走进来以后一直都不曾开口的南宫宸,南宫宸那双星眸里,已然失去了光辉,剩下的只有哀伤与沉郁,他深深地看着安若雪,并未开口,却已经是千言万语。
“父亲……”安若雪仿佛一下子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她的肩头耷拉了下来,低头看着那冰冷的被子。
“我昏迷了多久了。”终于,安若雪再次出声了,却异常的沙哑而低沉,完全不像以前那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哀伤。
南宫宸微微摇头,示意莺歌与秋香不要说话,然后让她们先行出去,安若雪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南宫宸的心一阵阵地发痛,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床边。
“为什么不说?”安若雪的声音空洞而迷茫,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时不时闪过的画面,都是一片狼藉的景象,但是很清楚是在安府里。
“你昏迷了……半个月了。”南宫宸看着安若雪那张惨白的小脸,听到他的话时,明显地怔了一下,无助的感觉一下子变涌动了起来,南宫宸很想将安若雪拥入怀中,她昏迷的这半个月,有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再也改变不了。
半个月……安若雪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左眼里也是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抱着头蜷缩了起来,南宫宸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怎么了?头痛吗?还是眼睛痛?”
“都好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安若雪啜泣了起来,她柔弱的肩头耸动着,无助而可怜,南宫宸的手轻轻地拥过她,他再也无法放任安若雪不管,此时此刻,他只想给她一个怀抱。
安若雪的哭声渐渐地大了起来,南宫宸不住地安慰着她:“别哭了,乖,你这么哭的话,对眼睛不好……”
现在安若雪的左眼受了重伤,几乎是失明了,还没有痊愈,哭的话会令伤势加重,南宫宸真恨不得自己来替她承受那种痛苦,一把匕首插进了眼睛,该是多痛!
一直以为安若雪最大的敌人,是安若雨,安若雨与二姨娘的诡计多端,南宫宸都已经见识过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料到,最后给安若雪重重一击的,却是那个叫安若云的恶毒女子!
安若雪在南宫宸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那些残忍的画面终于开始苏醒了过来,安若云与三姨娘不知道何时从哪里冲了出来,那锋利的匕首,扎在了毫无防备的安正邦身上,以及即将嫁人的安若冰身上。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安若雪与半夏在后面呆呆地看着,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散开了,安若雪看着安正邦倒在了眼前,看着小小的安少澜,被安若云杀死,突如其来的情况,几乎没人来得及反应过来。
“你们这群贱人,都不得好死!”安若云狰狞的双眼,总是让安若雪想起小时候听母亲说过的,地狱里的恶鬼,会从地狱爬出来,然后通红的魔鬼之目,在夜里会吸引不明真相的人前去,然后将其杀死。
三姨娘那懦弱的性子,似乎着了魔一般,她手中的匕首从四姨娘的小腹处抽了出来,溅起的血花让安若雪眼前全是红色,她疯了一般地想去阻止安若云与三姨娘,安若云却似乎就在等着她过去。
在安若云的心里,这安若雪可是罪魁祸首,她手中的匕首朝着安若雪扎去,就在这时,只听见半夏一声惊叫,安若雪感觉整个人都被人推开了,而安若云的匕首,则是扎在了挡了过来的半夏的胸口。
那匕首只剩下了一个刀柄还看得见,其余的深深地嵌进了半夏的胸腔里,半夏的嘴角猛地冒出了血沫,她艰难地出声:“大小姐,小心……”
这是安若雪听到半夏说的,最后一句话,安正邦回头的那一眼,四姨娘对她的一笑,安若冰那轻柔而欣喜的步履,以及安少澜回头那一句“大姐,你下次一定要陪我多玩几天哦”,像挥不去的浓雾,在安若雪的脑海里,笼罩着一切。
“不,不会是真的……”安若雪突然急促地喘息起来,她嘴里喃喃地说道,双手紧紧地揪住了南宫宸的衣襟,南宫宸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想让她平静下来。
安若雪再次昏迷了过去,南宫彦听闻了以后,下了早朝匆匆赶来,安府的事情,民间与朝廷都极为震惊,那两个杀人魔也已经抓起来处死了,只是想起安府只剩下了安若雪与安若雨两姐妹,不禁有些凄凉。
“皇上……”见到南宫彦来了,前来探望安若雪的柳月如,连忙起身行礼,南宫彦叹了一口气,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安若雪,他的语气也有些沉重:“又昏迷了过去吗?”
“是。”柳月如没有说刚才南宫宸前来探望过,因为南宫宸与安若雪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露出任何端倪比较好,尤其是在如今局面混乱的情况下。
南宫彦疲惫地摇摇头,安正邦的死,他也有些惋惜,安正邦为朝廷付出了不少心血,由于安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长志的情绪也很不稳定,一时间,朝中的两位重臣家中都是动荡不安,南宫彦自然是忧心。
“不过太医说了,只要雪美人醒了一次,就已经是很好了,以后自会醒来。”柳月如看着南宫彦眉间的忧愁,说道,想宽宽南宫彦的心。
“嗯,雨昭仪没有过来吗?”南宫彦无意间问题,从安若雪与安若雨进宫之初,他就发现了这两姐妹之间关系不好,但是现在安若雪受了重伤,而且安府几乎是绝后了,安若雨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南宫彦这些天去安若雨那里,确实发觉安若雨并不是很哀伤,还有兴致为他做糕点吃,这多少让南宫彦心中有些不满,这安若雨是不是太薄情了一点?
柳月如摇摇头:“未曾来过。”
“是吗?”南宫彦突然心里头对安若雨有了一丝厌恶,这么冷血的女人,真的像秋儿吗?
南宫彦在锦绣苑呆了一会儿以后便离开了,柳月如也交代了一些事情后离去,可是刚刚柳月如口中未曾来过的安若雨,却这个时候出现了,莺歌警惕地看着安若雨,她虽然不大了解曾经安若雨与安若雪之间的恩怨,但是在半夏的嘴里多少听说过,也见识过。
“哟,怎么了,现在主子要死不活,当奴才的反而可以替而代之了?”安若雨一看到莺歌那架势,就不阴不阳地说道,眼角的嘲讽与冷意一览无余。
“现在雪美人重伤在身,实在是不方便见昭仪。”莺歌冷冷地说道。
“不需要她见,本宫看看她不行么?”安若雨冷哼一声,完全没有把莺歌的话放在耳里,她直接推开了莺歌,便径直往安若雪的房间走去,莺歌的手渐渐握紧,要不是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宫女,她早就对安若雨动手了。
安若雨一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她的脸色一绷,厌恶地捂着鼻子:“看来还真是和以前一样,都是个药罐子,你这辈子就是个病怏怏的命吧?”
说罢,安若雨将桌子上的药罐,直接拎起来,就走到了窗边,扔到了外面,只听见一声闷响,那药罐十有八九是摔裂了,几个守在安若雪身边的小宫女,看着安若雨那嚣张的模样,只能敢怒不敢言,站在那里绞着衣袖,脸色憋得通红。
“哟,这眼睛也瞎了?”安若雨又回到了床边,她凑过去看着安若雪的左眼,那厚厚的纱布令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这双勾人的狐狸眼睛,总算毁了,她低声恨恨地说道:“怎么另一只不也瞎掉?”
说罢,安若雨的手便伸向了安若雪的右眼,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折扇挡住了安若雨的手,南宫钰的声音随之响起:“啧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