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陆府,书房。
陆鼎坐在书桌后,严肃道:“小琰,静静,我们此次回京,虽说不上凶多吉少,但恐怕也没什么好事儿,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切记,谨言慎行。”
“是,父亲。可是,这阳府,当真没问题么?”陆琰蹙眉,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陆鼎脸上带着一丝笑,眼睛望向窗外,像是回忆起乌衣年少,“阳府你可以放心,京城无数显贵,怕只有他们一家敢如此帮我们。我与阳老爷子是一起上过战场的,这等袍泽之情,可贵至极,阳府会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一直没吭声的陆璟发问:“爹爹,我怎么总觉得你对阳墨有些不同?”
“呵呵,静静还是心细些。为父这不是在给你物色相公嘛,当然要谨慎些了。”这时陆琰插嘴道,“阳墨么,看起来有些文弱吧,我倒觉得阳铎更好些。”陆鼎回道:“我还是更喜欢阳墨,这孩子…”
“爹爹,我们今日到底是谈什么?”陆璟打断二人的谈话,风轻云淡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怒。
陆鼎见儿子女儿没有像之前那样紧张,才继续讲:“京城里的权臣有三位,除去阳老将军,我们需要注意的就是丞相与卫国公。当朝丞相李穆,刚过不惑之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是其近臣,十七年前,陈灭大梁,我大秦先帝也掺进去一脚,本应是稳操胜券,谁料出了变故,先帝被陈国那杂碎所派之人暗杀。当时朝野一片混乱,陛下登基后,采取李相所进谏的措施,以铁血手腕整治国家,只用了一年时间,便使得大秦国力得以恢复。陛下对于李相的偏爱可不是一点半点,以后行事可要注意。”
“是。”二人答道。
“再说国公张弛,祖辈是跟着原帝打天下的,甫一建国,其祖辈便受封了世袭爵位,这么多年来,虽已不复当年那般掌控军方,却也是朝廷另一柱石。”
“父亲,那这朝堂,应是三足鼎立之势了?”陆琰问道。
“倒也有强弱之分,丞相与阳老爷子一人把持朝政,一人管控军方,国公虽均有涉足,但相较这二人便也弱了些。不过如今朝堂分了两党,一为李党,二为张党。陛下偏爱丞相不错,但为了制衡,在某些时候也会扶一扶国公。阳老爷子在军方的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老爷子不参与党争,一心练兵卫国,陛下倒也十分器重老爷子。”
“陛下刚过而立之年,虽已登基十七载,却丝毫不减当年雄风。距离二十年之期只剩下三年,陛下对军方愈发重视,把我召回,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说罢,陆鼎喝了口手边的茶,又望了望窗外,残月已然高高悬起,他若有所思得说,“回去歇了吧,从明日开始,便再无如此安宁夜晚了。”
翌日,朝堂之上,百官静默,只等铁血帝王现身。文官一侧,打头的便是丞相李穆,他垂目而立,深沉内敛。站在他左边的,是卫国公张弛,比起李相,则略带些贵胄与生俱来的傲气。再看武官,最前面的是领骠骑大将军衔的阳戍,他后面就是刚刚归京的怀化大将军陆鼎。武官队伍靠后一些,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年轻人,他便是阳铎。其实阳铎上朝时间并不久,他于年前才领旨,任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
沉默间,帝王缓缓而来。众臣齐齐下拜,秦帝沈泽挥袖,淡淡道:“众卿平身。”当他坐于龙椅上时,百官似乎看到了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他扫视下方,眼神威严,高高在上。沉默片刻,他说道:“陆鼎,此次召你回来,只为一事,便是训练新军。”陆鼎应声:“是。”
秦帝又说道:“二十年之期,只剩三年。时间一到,恐怕天下又要大乱。届时,我们的军队越强,才越有胜算。我大秦盘踞中部,与多国接壤,最怕的便是各国结盟。朕给你三年时间,务必练出铁血新军,准阳将军从旁协助,所需财物等,让其他各部供给。至于人,招募壮丁还是从各军队抽取,你自己定。若有意外,许你便宜行事。”
陆鼎出列跪下:“臣领旨。臣定于三年之内练出铁血新军,显我大秦国威。”这对君臣说话声音虽不大,但在众臣耳中,却犹如雷鸣。只见卫国公眉头紧皱,低头暗暗思付。丞相略抬眼,却是望向阳戍。
这时,秦帝唤道:“李穆。”丞相立即上前一步,答道:“臣在。”
“今年春闱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吩咐翰林院,总裁暂定为大学士蒋醇礼。”
“知道了。众卿可还有事么?”
殿下无人奏报,朝臣们在尖细的“退朝”郑重恭送他们的帝王,而后依次退殿。
宫门外,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均迎上丞相,正准备发问,却听丞相道:“随后再议。”只好作罢,各自上了马车,回府去了。丞相转头看了看阳府和陆府的车,暗暗思考,也上车走了。他的马车刚刚消失在拐角处,阳戍与陆鼎便结伴出现在宫门外,后面还跟着阳铎。政客们看到此景,心中一惊,敏感的嗅觉告诉他们,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