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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在雨中

小梅告别了小林,一个人回家了。

刚走进门,奶奶就唠叨了起来:“这丫头昨晚刚回来,不在家好好陪奶奶,一大早溜哪里去了?”

小梅搂住奶奶的脖子,亲切地说:“奶奶,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奶奶继续问道:“你这是去哪里了呀?”

小梅说:“奶奶,我出去到咱们的村子走了走,发现我们村现在变化好大啊,好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时,小梅妈在厨房中喊道:“小梅,饭做好了,准备吃饭了!”

小梅虽然在城里生活了三年,可还是喜欢家里的浆水面,所以比平时吃得多。家乡的浆水面,在她童年的的记忆中是最难以忘记的。在炎热的夏季,清爽可口,在家乡最受欢迎了。

在吃饭的时候,妈妈突然对小梅说:“今天下午你去看看小林吧,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小林在你走后经常帮我做事,你们从外面带回来的糖果,过去的时候顺便给小容带一些。”

小梅听见妈妈夸赞小林,心里乐滋滋的。她为妈妈的通情达理而感激。爸爸又接着说:“我也好几年没有见小林了,小伙子肯定长高了很多,改天请到咱们家来坐坐。”

小梅妈说:“你女儿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小林现在长得比你都高了。”

小梅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说:“是吗,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梅奶乐呵呵地说:“我看小林那孩子蛮老实能干的,将来一定有出息,我看不如把我们的小梅许配过去算了。”

小梅听见奶奶的话脸都羞红了,难为情地说:“奶奶呀,你乱说什么呀!”

小梅的父母相互看了看,又看了一下小梅,也没有说什么,会意地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小梅按照妈妈的嘱咐,去了小林家,给小容拿了几个从城里带来扎头发的发卡。

小梅走出门,摸索着来到小林家的门外。记忆中的一切已荡然无存了。三年前小林家的竹栏门,现变成了油漆的大铁门。

小梅慢慢一推,门“咯吱”响了一声。小梅走进去,看见一个姑娘在院子里洗衣服,疑惑地望着她。她低声问:“这是小林家吗?”

小容正在洗衣服,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问她,点了点头说:“是呀,你是?”

小梅没有直接回答小容的问题,又接着问:“你是小容吗?”

这时,小容站了起来,更加疑惑地看着小梅说:“是呀,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呀,你是?”

小梅高兴地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梅呀。”

小容听小梅这么一说,大吃一惊:“啊,你真是小梅姐吗?你什么时间回来的,我现在都认不出你了。”

小容又大声喊道:“哥,小梅姐来了!”

小林从屋里走了出来,也很热情地说:“小梅,你真的回来了?”

小梅心想,我来了你不早知道了。但在小容面前,她还是装作客气地说:“是呀,你正在午休啊?”

小容有些疑惑地说:“哥哥,小梅姐回来了,我都没有认出,你怎么就认出了呢?”

小林趁妹妹不注意,冲小梅做了个鬼脸,笑着说:“这还用说,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难道还要我向你再问一遍?”

小林家里人都被小容的喊声惊动了,从屋子里出来和小梅打招呼。奶奶看到小梅,就好像见了自己的亲孙女一样,把小梅拉到身边问个没完没了。

大家相互聊了一阵子,小林父母要干活了,离开时,告诉小梅多在家玩一会儿。小容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在旁边不断打问小梅城里的生活。他们聊个不停,倒把小林冷落了起来。小林打开了电视机,心不在焉地看电视,有时和她们聊上几句。

小林和小梅偶尔对视一下,相互传达一下内心的喜悦。小梅坐了一会儿,便借故要离开,小林也没有挽留,因为他们这样在一起,他觉得很不舒服。

这时,小梅对小林说:“有空到我家来坐坐,我爸爸想见你。”临走的时候,顺便也邀请小容到她家去玩。

小林说:“要是有空的话,我就会去你家。”

小梅说:“那好吧,明天中午你过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小林送走了小梅,坐立不安,心神不定。只有一天,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感觉又是那么漫长,这是一种煎熬。未见之前,心里还稍稍平静些,可一见就一刻都不想分开了。

这一天的时间是怎么熬过去的,恐怕只有小林心里最清楚了。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就急匆匆去了小梅家。刚要推门,这时门却自动开了,把小林吓了一跳。原来,小梅爸正好准备出门,和他撞了个面。小林急忙说:“张叔叔,您回来了。”

小梅爸也没有认出小林,一下子愣住了。幸好小梅妈也在院子里,急忙说:“你看看,你连小林都不认识了呀?”

小梅爸“哦”了一声,笑着说:“小林都长这么高了,我真是有点认不出来了。”

小梅正在自己房间里梳妆打扮,一听见小林的声音,急忙从屋里赶出来:“小林哥,你真的来了。”

小林微笑着回应了一声,然后说:“奶奶去哪里了?”

小梅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说:“我正在洗锅,这几天小梅来了,倒是看不到你了,你来了就好。”

小林急忙说:“奶奶,这几天我家也忙,所以我就没有过来。”

小梅奶说话直来直去,小梅有点担心,怕万一说出来她和小林都不好意思。小梅比较聪明,在奶奶未说出口之前,她就抢着说,让奶奶插不上话。

小梅建议道:“小林哥,你带我到咱们的村子里走一走,好久没有和我们的伙伴玩了,大胖、二狗现在都怎么样了?”

大胖和二狗是他们童年玩得最好的伙伴,可因为家里穷,加之他们学习成绩不好,很早就辍学在家务农。小林天天在学校,日子久了,自然跟他们渐渐生疏了起来。可小梅这一提起来,小林又想起他们童年在一起快乐的时刻,心里不免有点难过,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小梅妈也说:“也好,叫小林带你逛一逛,不过在村里见了人要问候,不能没大没小的,别人会说闲话的。”

他们一溜出门,没有去找大胖和二狗,直接奔向了后山的白杨林。

俗话说:“山不转水也转。”如今的阁子林,在小梅的眼里,已经焕然一新了。一座座红砖瓦房,一个个高高的水塔,一排排翠绿白杨,这一切让小梅欣喜万分,感慨万千。

一路上,他们手牵着手,欣赏着阁子林的美景。小林摇身一变成了小梅的贴身导游,向她介绍家乡巨变以及背后的新鲜事。

小梅又突然想起了前一天奶奶的话,便说:“小林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我奶奶和妈妈对你很热情?”

小林肯定地说:“是的,我每次到你们家,他们都对我很热情。”

小梅微微一笑说:“但这一次不大一样。”

小林有些疑惑,问:“那有什么不大一样的?”

小梅把昨天他们家吃饭时的谈话,向小林详尽地说了一遍。

小林听了小梅的话,既惊讶又高兴地说:“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想。那你想不想嫁给我呀?”

小梅看了小林一眼,笑着说:“我就是怕奶奶当面说出来,那样多不好意思。可要是碰在面上,你说怎么办?”

小林想了一下,认真地说:“也没有什么,那我就当着他们的面说我们早就定好了,时候一到,我就赶着一头毛驴直接上门来了。”

小梅一听,两个小拳头又拍打小林的胸膛,撒娇道:“小林哥,你好坏,经常欺侮我。”

他们来到了白杨林,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林子,小梅开始伤感了起来。在白杨林中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了三年前他们分别时的那棵白杨树。

他们偎依在一起,遥望远处隐隐约约的大山,小梅触景生情,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小林知道小梅多愁善感,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小梅心情有些好转,他们又开始聊天了。

“奶奶怎么会那样说?那我以后要少去你家了。”

“不知道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嘴上说说,要是真的那就好了。”

小林并没有说什么,移了一下身体,和小梅紧紧靠在一起。

小梅又问:“小林哥,你希望他们那样说是真心的吗?”

小林叹息了一声,说:“我当然希望是真的,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可我们家的情况比不上你们家,他们会同意吗?”

小梅心里充满了幸福,微笑着鼓励小林说:“你就别担心了,我爸妈很开明的,何况我们不会在阁子林生活一辈子的,将来你也会去大城市,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小林觉得将来对他来说遥不可及,他也不敢承诺什么。生活中的变数太多了,他也不知道未来将走向何方。这时,他突然想起出门忘了带口琴,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今天我忘带口琴了,不能吹口琴让你听了。”

小梅安慰道:“小林哥,这又不是分离,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小林也再没有说什么,双眼望着远方。他朝思暮想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他也不想用太多的语言来诉说衷肠,只想和小梅静静地坐在一起,对他来说已很满足了。

小梅静静地偎依在小林身旁,两个人一同守望远方,这是无数次在他们梦里出现的场景,如今却变成了现实。

这一片白杨林,长得郁郁葱葱,一棵棵紧紧相靠,一片片叶子稠稠密密,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阳光。昔日的白杨树现已有碗口一样粗了,挺拔在山上,为阁子林遮风挡雨。三年前的那一天,他们第一次走进白杨林,然后相互吻别。如今,他们又相拥在一起,这一切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思念,有伤感,更有痛苦。

这场梦终于醒了,小梅默默地流下了泪。小林看见小梅流泪,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为小梅擦干了泪水,并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小梅躺在小林的怀里,感受着小林的心跳。这三年,她无时无刻不盼着这一天。在小林的怀抱中,她闭上眼睛,感到一种在心底流淌着的温暖。

小梅抬起头,说:“小林哥,我不想去城里读书了,我想和你一起读书。”

小林思索了一下,安慰道:“你不能那样,会让你爸爸伤心的,城里的教育质量高,你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小梅固执地说:“我真的不想去,我一点都不留恋城里的生活,甚至有些讨厌。”

小林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你要是不去城里,每天不认真学习,我就真的不再理你了。”

小梅温柔地笑了一下,说:“小林哥,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听你的话,不要那么较真了。”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瞬间,像墨一样的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不一会儿,电闪雷鸣,天好像就要塌下来一样。

小林知道要下大雨了,急忙拉起小梅的手往家跑。夏天的雷阵雨,说来就来。他们没有跑出多远,豆大的雨点已从天而降。

小梅因为穿着裙子,又在密密麻麻的树林子里穿行,跑也跑不快,急得小林冒了一头的大汗。汗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头脑一片混乱。就在万分紧张的时候,小林想起了半山腰有一个看林子的山洞,便急忙拉着小梅向那里跑。

当他们跑到山洞时,小梅的裙子全湿了,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身体的轮廓更明显了。他们走进去,小梅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声惊雷,好像整个山就要崩裂一样,吓得小梅几乎跪倒在地。这时,小林急忙紧紧地抱住了小梅,生怕她受一点点惊吓。

小梅身上的雨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流,冻得她瑟瑟发抖,有些虚弱的身子根本受不了风吹雨打。小梅哆嗦的样子,小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小林看见小梅不断地打颤,便建议说:“小梅,你把裙子脱掉吧,不然,你会生大病的。”

此时的小梅,感到浑身冰凉,只好将裙子脱了下来。小林背过身,闭住眼睛说:“找一个干净的地方,你先晾一会儿,很快就会干的。”

小梅脱了裙子,按着小林的吩咐做了。此时,她站在那里,赤裸裸的,不知如何是好。看见小林的身上也在流水,便吞吞吐吐地说:“小林哥,你……你也把衣服脱掉吧,浑身在流水呀。”

小林脱掉了衬衫,里面还有一件内衣,没有全湿,所以就没有脱,可他仍旧背过身,闭着眼睛。

小梅看见小林的裤子也湿透了,便说:“小林哥,你把裤子脱掉吧,我也闭上眼睛。”

小林固执地说:“没有关系的,我没有关系的。”

小梅听见小林坚持不脱,便威胁说:“你要是不脱掉,我就帮你脱,那样会生病的。”

小林迟疑了好久,加之自己的双腿也一片冰冷,无奈之余就脱掉了裤子。这时,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找个地方晾一下。可一睁眼,他又情不自禁地看了小梅一眼,正好和小梅的目光撞在一起。此时,小梅并没有闭住眼睛,而是一直在看着他,小林一看她,便急忙把视线转向别的方向。

这时,电闪雷鸣,小梅吓得大喊一声,几乎要哭出来,小林急忙跑过去抱住小梅。

雷声过后,小梅还在他的怀中不断地颤抖。小林急忙拍着小梅的背说:“不要怕,没事的,有我在。”

过了一阵子,小梅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时,小林脱去自己的内衣,让小梅穿上,然后紧紧抱住小梅。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敲打着树叶,沙沙作响。

小梅可能因为刚才吓着了,雷声一响,她就在小林的怀中缩着身子。

他们相互拥抱着,彼此温暖着对方的身体。此时此刻,他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和彼此心爱的人在一起赤裸地相拥着。他们也是世上最倒霉的人,因为不期而遇的一场雨,他们不得不躲在一个山洞里……也许,这是上天的特意安排,让他们拥有这样一次赤裸相对的美好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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