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又上下打量了路博德一番,问道:“看你这身打扮,不象是初来乍到的样子?”路博德“嘿嘿”一笑,回道:“回禀大人,博德其实三日前便已抵至此地,因为敌人势众始终未敢暴露形迹。”霍去病点了点头,这个路博德果然是谨慎过人。同样都是率五千精骑,自己是左右开弓,两线出击。他却是偃伏不露,相机而动,老谋深算之状显露无疑。
“我军南来途中,于郁水沿岸林中不见一个苍梧斥候,大概是你的所为了?”霍去病问道。“正是。”路博德颔首应道:“卑职途经郁水,随便做掉了附近林中的苍梧斥候。结果苍梧人以为是桂林人所为,桂林人又以为苍梧军故意寻衅,两方为此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双方协议空出中间地段,均不设防,这就是大人为什么可以如此顺利到达此地的原因。”霍去病点了点头,心中暗佩路博德的智计过人。如此一来,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在居翁和赵光的眼里,均觉对方有所图谋,再想合作,可就难上加难了。
霍去病的唇边慢慢现出一抹笑意,对着冯子都道:“看来今番居翁是有难了。来!”三人围坐席前,将路博德手中的战图展开。董仲舒等人都知趣的避向内堂,只将三人留下来研讨军务。霍去病指着战图道:“博德你将桂林蓄水的位置指出来吧!”路博德向郁水上游的支流一处一指,道:“就在这里。虽然此处河道看似狭窄,但却是温水与郁水交汇的干流。正因河道狭窄所以水流更为湍急,现在桂林将此处堵住,一旦决口,定会使郁水下游暴涨。”霍去病点了点头,道:“还好是桂林人自己先将事情做了,否则让我们来的话,这蓄水的地点先就很难选择。”“是啊!”路博德应道:“不管怎么说,居翁也算是先立了一大功了。哈哈......”三人相视开怀而笑,想不到原先棘手的问题竟随着路博德的到来而变的如此简单了。
“你的兵马屯在何处?”霍去病向路博德问道。路博德手指在桂林蓄水处的附近轻轻一点,答道:“这里。距离蓄水之处大概一柱香的脚程,因为其间山林密布,道路曲折,这个时间即使快马也缩短不了多少!”“桂林防守的兵力有多少?”霍去病接着问道。“大概在三四千人左右。”路博德回道:“卑职在远处看营帐规模,应该不会超过此数。”霍去病伸拳重重的抵在该处,沉声道:“这里我们是势在必得。所以,博德,你的五千人马全数都用来袭取水坝,一定要将河坝夺在手中!”路博德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果兵数占优尚不能取得全胜,博德也没什么面目做人了!”
“子都!”霍去病转向冯子都,道:“你领两千劲卒,拿下象山的苍梧暗寨。你的时间紧促,一旦水淹苍梧军营,他们势必遁向象山。而你则应在此之前将暗寨拿下,并布置好防御。你们动手的早恐会打草惊蛇,动手晚了怕又会功亏一篑。分寸你自行掌握,我要的只是最后的结果,全胜的结果!”“是!”冯子都应了一声,又道:“不过,我们的兵员调动必定会经过桂林的防区,一旦......”“无妨!”霍去病打断他道:“居凝不是一直想了解我军的动向吗!我们就不妨给她知道你们这一队的动向,如此一来,她更会以为我们对她已经充分信任,做起事来更会放开手脚。同时又会觉得胜算在握,行动自是从容不迫,我们现在争取的就是这一点时间,等她回过神来则大势已去。我会跟居凝明言,而且他们的大队正在调动,正可掩饰你们的通过。”
“大人!”路博德见霍去病说话稍停,从旁道:“不知您有否想过,水淹苍梧大营虽能造成其致命的伤害,但却不足以将其全歼,到时大队苍梧军退向象山,依旧为祸不小。”霍去病望着路博德,不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因道:“子都受命上山,当然不会只是为了攻下暗寨。”“大人!”路博德拱手道:“战事一起,是时人仰马乱,苍梧军蜂拥而上,恐怕难以阻截!”“那你的意思是......?”霍去病问道。路博德手捻髭须,微微一笑道:“象山山势陡峭,曲径幽狭,其势利于火攻。”“火攻?”不等霍去病答话,冯子都已然喊了出来。“不错。火攻!”路博德望着冯子都,坚定的说道:“冯大人攻占暗寨之后,在斗崖上多投些引火之物,待到事起以火箭焚之,则大事可竟!”霍去病暗暗摇了摇头,路博德此计确然甚妙,但如此一来,势必尸横遍野,苍梧大军到时候恐难有生还之人。这些身经百战的沙场骁将,难道真的就对盈城盈野的尸首,全无感觉了吗?
路博德看到霍去病尚在犹豫,缓声道:“大人难道还认为此计不妥不成?”霍去病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博德,你这个方法确然使得,但是......”他沉吟着想说此计杀伐太重,有干天和。但想到沙场之上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妇人之仁到最后,只会导致更多无谓的伤亡。当下痛下决心,说道:“就依路将军之计而行了!”“那好。”路博德接道:“那就请大人谋划方略吧!”霍去病俯身倾向战图,抬指说道:“博德,你依旧回归本队,现在离黄昏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咱们戌时初牌出击,有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应该够你从容布置的了吧?”看到路博德点头,又道:“同样戌时子都进袭象山暗寨,不求将敌人尽歼,一定要在水来之前占领全寨。”
“而我则领军马沿郁水等候,跟在水势之后进袭苍梧大营,以我们的马速前后应该差不出一柱香的时间。”霍去病又看了看身旁的两员战将,说道:“剩下的就是如何应付可能背后的桂林郡兵了。他们的大队此刻正在迁移,战事一起势必混乱不堪。博德,你们决坝过后不必驰援苍梧大营这边。桂林人心震动正是夺城良机,我将那五百精卒仍旧留在城内,配合你的进攻。今夜你的担子最重,桂林城守也是内外具足,毕取的一万带甲甚是精锐,所以你们攻取桂林城未必有多少胜算。但即使不能攻下桂林城,也要将这两万的郡卒阻击在城下,不能放一兵一卒抵至象山或郁水河畔。成败与否,全在乎将军一身了!”霍去病说完,扶着路博德的肩头,站了起来。
“博德一定倾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望!”路博德双手抱拳,朗声说道。霍去病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叫董公帮忙设法,将你悄悄掩出城去。为了保证你这支奇兵的奇效,我不会再派人与你联系了。如何运筹安排,你可以相机便宜行事。”不等路博德说话,冯子都从旁道:“大人请放心。路将军经惯沙场,现今这阵势对他不过小菜一碟。”路博德却似乎对冯子都的话全无好感,只是起身躬身道:“博德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