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地理志云:梁国,故秦砀郡,高帝五年为梁国。莽曰陈定。属豫州。户三万八千七百九,口十万六千七百五十二。县八:砀,山出文石。莽曰节砀。甾,故戴国。莽曰嘉穀。杼秋,莽曰予秋。蒙,获水首受甾获渠,东北至彭城入泗,过郡五,行五百五十里。莽曰蒙思。已氏,莽曰已善。虞,莽曰陈定亭。下邑,莽曰下洽。睢阳。故宋国,微子所封。《禹贡》盟诸泽在东北。
文帝十二年,淮阳王刘武移封梁王。刘武在位二十四年,传国于长子刘买。刘买在位七年,传位于长子刘襄,史称:梁平王。
霍去病推开窗子,因为这一声爆的如此响亮,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敢在刀枪林中,这么大声的说话。于是,他就看到了梁王刘襄。刘襄在建元五年得国,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他看起来依旧面如润玉,可见平日很注意保养。他身着轻便常服,骑着一匹青骢马,从队伍后面缓缓踱出。霍去病见到梁王这付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梁王能弃车更骑,可见他确然心系自己的安危,已可肯定与刘范不是一路。但是梁王的出现也颇出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他考虑到种种情况,认为直接去找梁王并不是太好的主意。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梁国虽在七国之乱中立有大功,但嗣后不久,就有了梁王阴蓄夺国之事,武帝时又传出李太后秽行,梁国在皇帝的心目中早成昨日黄花,属国也被削的只剩十城。这些事霍去病虽然不知,赵食其却是清楚的很,当他面见梁王,禀明情状之后,梁王立刻坐都坐不住了,立即乘马间道赶来。
梁王马蹄踱得虽缓,但声声力愈千钧。刘范在马背上晃了晃,险些一头栽下马来。“刘范,我亲手交给你的兵符,我总可以收回来吧!”刘范翻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扑通”跪倒在梁王马前,拱手望着梁王,悲声道:“微臣不敢!刘范有负恩王所望,万死难辞其咎!”刘范生的高大,跪倒也高出常人一头,梁王侧身伸出手来,轻轻抚着他的背脊,长叹了一声:“为什么是你?本王视你如腹心手足,你怎么还会堕落至此?事情闹到这般田地,你又要叫我如何为你开脱?”
“刘范不敢!”听到梁王此刻还想着怎样开脱自己,刘范的眼角不由得泌出几滴泪水。“刘范一死何辜,只是连累了恩王,即使泉下也抱愧难安!”梁王皱着眉摇了摇头,在卫士的搀扶下下了马背,冲着刘范道:“不说这些了。骠骑将军何在?可有什么闪失没有?”听到他的话,霍去病推开大门,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来到梁王面前,霍去病行了臣子之礼,说道:“不知梁王驾到,请恕去病迟迎之罪!”梁王未等他完全跪下,便已把他搀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骠骑将军受惊了!本王照顾不周,罪该先受。”霍去病忙道:“王爷这么说可真是折杀微臣了!还是先请王爷入内安坐,微臣安排完毕,便来与王爷小叙。”说完,指着刘范转头对武卒道:“绑了!”又指向街外大声令道:“将这些贼子一体拿下!”
梁王端坐在内堂上,轻轻将面前的酒爵推到一边,他此刻心情极为矛盾,哪还有什么兴致饮酒。等到霍去病在他的旁边坐下,他看着蜷跪在墙角的刘范,对霍去病道:“不知刘范因何要起兵谋害将军?”霍去病此前与项柘有约,不能直说刘范是意图谋反,遂道:“刘范拢聚贼人,在此地盗铸株钱。被我发现后,因而竟谋不轨。请王爷明鉴!”梁王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不知将军手中可有什么实据?会不会到头来只是一场误会?”霍去病摇了摇头,说道:“实据虽然不多,但桩桩俱在眼前,他是难脱干系!难道赵将军去请王爷的时候,没有把事情都说清楚?”梁王摇了摇头,说道:“赵将军到我那里时已是深夜,出示了羽檄之后,只来得及谈及将军所处的形势,并没有时间深谈。那时还不知刘范会起兵相攻,所以赵将军描述的也极为模糊,但本王听出事态紧急,连忙从大牢里提出东郭都尉,率着宫卫连夜赶来了。所幸不曾耽搁呀!”
霍去病在席间拱了拱手,道:“劳动王驾宿夜奔波,去病真是感念至深!”梁王按住他的手背,轻声道:“骠骑将军,太客气了。还是先把事情大致的经过说与我听吧!”霍去病这才避开项姓一事,将其余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说话间他瞥见梁王脸色忽青忽白,也不知在转什么样的念头。听他说完,梁王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本王一意委专的人竟是这么个贪贿之徒,这教我一时间怎么能接受得了呢?不知霍将军有什么想法?”霍去病看了看他,说道:“他们的这件事情固然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但是去病心想,这次王爷无论如何也会多少受些牵连。”梁王冲着他点了点头,道:“我也想过是否要亲自进京面圣,禀明经过。可是藩王非奉诏不能入京,所以还要请霍将军在陛下面前转达这层意思,刘襄是愿意亲到皇帝驾前请罪!”霍去病点点头,回道:“王爷请放心,去病一定会转达这层意思。现在去病最担心的是,一旦刘范提解进京,是是非非就未必能还以本来面目,到时候就怕牵连王爷的不止是失察之罪!”梁王听了这句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霍将军!”墙角传来刘范的声音,霍去病顺声看去,只见他向前挣扎着挪了两步,轻声道:“不知霍将军可否给卑职机会,单独说上两句?”梁王看着他面露戚容,说道:“现在你还能说些什么!”刘范又膝行两步,伏低身子泣声道:“这已是微臣最后能报答恩王的了!”霍去病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替他松绑。”
两人在内室坐下,霍去病挥手示意卫士退下。刘范转了转手腕,舒活一下血液,开始说道:“大人既已擒获刘柘,想必所有的事情已全都明悉了?”霍去病点了点头,道:“不错。就连你本姓项氏我都已知道了!我之所以还要听你说话,是因为我对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以及还做了什么颇感兴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隐瞒了。”刘范长出了口气,接着说道:“卑职是由于一个机缘投到梁王门下,又由梁王荐入军中,一直官至公车司马。在卑职的努力下终获调任梁国,原也是存着报效之心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个自称刘柘的人来上门谒见,见面之后便抖开卑职身世。卑职起初并不相信,后几经寻访,竟证明他所言不虚。卑职一听说自己竟是项氏后人,心中自此时存忧惧,您想卑职已经做到这个职位,半点风言风语都是经受不住。开始时,我并没有答应刘柘的要求,只是后来他却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便告发我的身世,而且要使人诬告梁王与我串谋图反。您要知道,这可是个天大的罪名。时当景帝年间,老梁王便因阴蓄篡位,暗遣刺客谋刺重臣,险些被废。一旦旧事重提,以今上之刚毅又怎么会放过我们。卑职一时糊涂,就受了他的胁迫。”
霍去病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说道:“这么说你也未必清楚他们都在进行什么勾当了?”“正是。”刘范回道:“卑职只是听说,他们将朝廷购马的白银运到朝鲜,然后以此为资购进大批铜料,盗铸株钱,然后再运回国内。再以盗铸之钱购进马匹,市价马匹二十万钱,他们所购往往超出钱值,陛下见他们办事得力,反而一意委专,却不知他们其中早已中饱私囊。如此越滚越大,蠹国蠹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