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密林之中天然形成的一条细道,蜿蜒向前一直没入深处。小径上长满了各色的花草,在这初春的季候里格外打眼,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附近数里范围内看不到一样生物,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就是没有任何的迹象可以表明生命的存在。除了这花,依旧格外眩目。
籍康打马拦到前面,对二人说道:“大人,不能再靠前了,已经快到瘴气覆盖的范围了。”霍去病点点头,翻身跃下马背,示意路最他们等在这里。路最也跟着跳了下来,伸手抓住霍去病的手臂,问道:“霍兄这是何意?”霍去病看着他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拨开他的手指,沉声道:“我有密术护体,邪魅伤我不得。你们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霍兄。”路最说道:“既然霍兄坚持,小弟也就不惺惺作态了。千万小心!”“知道了。”
霍去病向前走了几步,什么护体之法他是没有的,道法变化虽多,却不能解瘴毒。好在他修真多年,闭气的工夫多少学过一些,估摸着坚持小片刻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双脚踏入花径,花草丛中果然有重物碾压过的痕迹。他俯下身,拈起一片落在地上的花瓣,正是这一种。他与路最周边闲逛时,确实也看到各色开放的花朵,然而东郭坦然遗下花瓣的色彩是那么鲜艳,在花丛中应该分外夺目才是,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如今事情已经渐渐清晰,那几片花瓣已经明白无误的表示东郭坦然曾经来过此地。
蓦地脑中一阵眩晕,霍去病站起来急忙向外面走去。自己的工夫虽然无碍,但瘴气还是透过皮肤侵入了自己的血脉。他走出“鬼阴沟”,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顿时心头一阵清明。路最与籍康一起迎了上来,顾不上回应他们的嘘问,霍去病对籍康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就说是我说的,你在此间立了大功一件,可以请郦司马酌情褒奖。”“哎呦!”籍康叫了一声,忙道:“那我先谢过二位大人了!那我不耽误大人们公干了,这就告辞!”
待籍康的马蹄声渐远,路最凑上来问道:“霍兄发现了什么?”霍去病摊开手掌,一片色彩斑斓的花瓣在艳阳下灼灼如火。“啊!”霍去病手掌迅快的伸出,掩住路最的呼声,在路最诧异的目光询问中,霍去病高声唤道:“姚县尉来得可是真巧!怎么还躲躲藏藏的?”路最脸上更形惊诧,让过霍去病的大手,回头向身后望去。
“咳!”姚凤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冲着二人一抱拳道:“卑职奉命搜索林间,不小心惊扰了二位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啊哈!”霍去病打了个“哈哈”,说道:“姚县尉来得正是时候!”姚凤闻言眉头一皱,显然没明白霍去病意指何事。“我刚才到前面大概的看了一下,确实毒瘴极为凌厉,险些将本将军也葬送了。我等武夫尚且抵挡不住,何况凡民百姓?我看那警示是刻在树干上,饱经雨水,太也不明显。你立刻去知喻刘亭长,此处要换大木牌,一定要醒目才好!”“是!”姚凤领命退入林中。
半晌,路最长出了口气,说道:“此人明显是在窥视我们,霍兄不会看不出吧?”“窥视又能怎样?”霍去病眼望林中,答道:“我们又不能以此治他的罪名。而且此人刚才意态已颇不恭,一旦翻脸未必便有你我的好处。”“所以霍兄才那样说法!”“是啊。林莽间鬼影憧憧,姚凤可不是单枪匹马啊!”霍去病弹去手中花瓣,沉声道:“郦清初时说张庸得了急病,我只道他是不想让我们单独的接触张庸。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籍康比之张庸所知,只多不少,反而是郦清的态度不那么好拿捏了!”
“也许郦清并不知道籍康所知如此之多呢?”霍去病摇了摇头,道:“未必。我们现在敌我未明,不能妄下判断。”“对了。”路最道:“小弟刚才话未说完,霍兄发现的花瓣不是正与东郭大人所留的一样吗?”“是啊!”霍去病点了点头,说道:“说明东郭一定来过这里。现在只差一样,便可解释我们全部的疑惑了。”“不知霍兄指的是......?”
“一间驿站。一间与同安驿一模一样的驿站。”
路最眼向花径尽处望去,口中道:“霍兄的意思是,在这后面......”霍去病点了点头,道:“是啊。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发生的一切。我们当夜失途,误入此地。而又因为暴雨的原因,瘴气的毒性锐减,所以我们当时才会觉得昏昏欲睡。东郭之所以当时无碍,那是因为他在这中间往复来去,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我们在此等待的时候,恐怕都吸入了不少的毒气。怪不得当时我便觉得那里不象有人居住的样子,原来是真的没有人居住在那里。”路最转回头来望着霍去病,说道:“那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一定是他们趁我们熟睡的时候,将我们移了出来。这么说韩相......”“不错!”霍去病肯定的点点头,“韩相之死是预先安排好的结果。你还记得那天早上我曾抚mo过韩相的头发吗?我的手指插入发隙,当时仍有湿冷的感觉感觉。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一定是将韩相脱guang了衣服,在雨中淋了很久,这才造成韩相心疾发作而死。”
“这也未免太残忍了吧!”路最咬了咬牙,跟着摇了摇头,道:“霍兄这样想不知可有什么佐证?也许他们的目的只是不想我们留在那里,并没有想到杀人呢。”“不!”霍去病的语气极为肯定。“我也是刚才才想到问题所在的。你还记得刚看到韩相尸体时,王将军似觉不妥。”“好象有这么个印象。”“那我问你,你们平常穿衣,衣服如何穿着?左衽还是右衽?”路最想了想道:“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们朝鲜凡民与贵族服服是正好相反的,凡民右衽,贵族却是左衽。韩相当时......好象右衽的!”“这就对了。我们汉人穿着,不分贵贱一律右衽。当初在战场上见到的朝鲜降卒也基本上右衽,所以我根本没有在这上面再多加留意。而且当时韩相身穿中衣,于礼我们也不好多看,所以王将军只是觉得不妥,却指不出具体所在。不过刚才我脑中灵光一现,这些问题便迎刃而解。可见他的中衣,一定不是自己穿上去的。”“不错!”路最点头道:“如今经霍兄这样一分析,一切便都合理起来。可是他们为什么单要杀死韩相呢?再有就是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去病翻身跃上马背,肃然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一定与韩相在朝鲜所干的勾当有关。朝中有人私通朝鲜,即使布局要害韩相却没理由会算到我们会失途至此,这可真是令人难以索解。”“会不会是领路的刻意将我们导向此处?”路最也跟着跃上马背。霍去病摇摇头,道:“不象。如果是刻意安排,他们的手段应该更周密些,不该出现这么多的纰漏。而且除非东郭也是他们一伙的,否则应不致此。这样吧!要是你真的很想一知究竟,不妨今晚我们一起去弄个明白!”“霍兄的意思是---,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进到那里呢?”霍去病一抖马缰,反问道:“你说他们又是怎样来去的呢?”
“我就说你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只要确信事不关鬼魅,你的头脑又会变得灵光起来。”霍去病双手扒着井沿,一边张望一边说道。路最将准备好的长绳系在辘轳上,抻了抻试试力道,边道:“那也比不上霍兄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迷惑过。”“胡说八道!”霍去病笑道:“我怎么会没有困惑!我跟你一样都是凡人,也会有被蒙蔽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好啦,油灯带了吗?”
夜,静谧而安详。两人待到众人都已睡去,将至午夜才偷偷溜了出来。两名守卫的骑卫负责在暗处看守井口,两个人一致推断出入的通道只能在这个井中,现在他们就要下去一探究竟了。
[注:其实这段情节的灵感主要来自QUEEN的《上帝之灯》,只不过在那个基础上加入了很大的变化。我不是要写侦探小说,所以在情节交代上有些先后的问题没有把握好。只能以后再想办法更正了。这段情节有它的必须之处,并不是完全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本不想写这么细致的,但以后的故事都将以此为基调,引出一个个的敌人,最后终于XXX也暴露出来了。(XXX以后读者自会知道是谁)于是,最艰难的斗争才因而开始。原本想写四五十万字也就极限了,现在看来要到百万字了。累死我了,还有别的小说构思现在却没有精力去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