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有个人到纽约的一家医院里,想看看科学技术能否整容好他那张脸,这样他就能和同伴们在一起时不用戴面具了。他是一位化学家,在一次做实验时炸药爆炸了。当时他手中正拿着一瓶硝酸,炸药爆炸时,他摔倒了,酸液溅了一脸。他的脸严重毁坏,连妻子都吓得从他身边逃走了。此后几个月他都不想活了。
经历多次植皮试验(将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移植到脸上)之后,医生告诉他说,世上没有哪种力量能使他再次抛头露面,他可能永远都必须将自己的脸藏在面具背后了。
必须将自己的脸遮住,不再让同伴们看见,永远都不让它再次暴露,这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却有很多人总喜欢心甘情愿地戴着面具。他们几乎从不展现自己那张真实的脸。他们总是躲在虚伪、欺骗的面具背后,躲在谎言的面具背后,躲在欺诈和伪善的面具背后。
我认识这样一些人,他们虽然意识到自己不诚恳、不真实,意识到自己并非所假装的那样,但似乎并未认识到这样做具有一种让人消沉的影响、这样做玷污一个人的人品。这种戴着面具、不真实、表里不一的意识,就像酵母一样,在我们的本性中发酵,它能消耗和削弱自尊、自信。
如果打算尽情享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相信一个人——我们自己。而如果知道自己不纯粹、不真实,知道自己戴着面具,那我们就无法相信自己。
最重要的是:对你来说,自己应是真实的,
要始终如一真实下去,
天长日久,
你便不会虚伪地对待任何人。
我认识一些钱攒得不少,但由于不纯粹和不真实而从未成功得到同伴信任的人。他们个个矫揉造作。别人也知道他们戴着面具,知道他们掩藏着真正的自我。我们总是不信任始终紧锁心扉的人,而信任那些质朴、真实、朴素而直率的人,相信那些不怕自己的处境让别人知道的人,我们不尊重那种毫无主见、随声附和的人,我们害怕那些装腔作势、表里不一的人。我们想知道某人到底是什么样儿,想看到他真实的自我。
所有称得上伟大的人都有一个品质特征,那就是诚挚、真实。无论出身多么高贵、教养多么良好,无论受教育程度有多高、有多么出众的才华,如果一个人名不副实,如果不诚挚,人们会很快发现他的“尾巴”。
无上个性的基础是真实,是绝对诚挚。伪善会削弱其他一切优点。没有任何的品质或特性能够取代诚挚,没有什么比淳朴和绝对诚挚更让我们崇拜的了。
诚挚来自两个拉丁文单词sine、cere,也就是“无”、“蜡”的意思,即不带伪装、不加掩饰、不戴面具。真实的人没有任何伪装或虚饰,他们不模仿,也不做作。他们为表里如一而满足。他们不怕抒己之见,而无论别人是否持相同的观点。他们不对位置高于自己者卑躬屈膝,也不与其发生摩擦。他们就是自己,诚实、真挚、开放,对一切都光明正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崇拜诚挚品性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就是他们自己。
要想塑造吸引人的个性,就必须保持原汁原味,就必须停止模仿、停止照搬。要敢于表里如一,不要害怕,大胆说出心中所想,这样做能增强自信心。它能增强你的判断力、你的镇静度、你的主动性,使你遇事总有主见,如果有人要求你这样做,或出现了这样做的时机,你便有足够勇气畅抒己见。
一切伟大的生命都是淳朴的。伟大便是温和、简朴、诚挚。诚挚是一切伟大事物的本质所在。
无论想怎样掩盖真实的自我,无论在公众面前为自己做了多少掩饰,事实总能设法让你真相大白。如果试图向全世界掩饰真实的自我,就会有某种与你相关的东西随时把你出卖。从你的眼中总能看到某种东西,它一直都在想办法让你身败名裂。有时候非故意、无法控制的一瞥便能叩开你企图紧紧关闭的心扉,允许别人看到里面的虚伪、辨出你正在处心积虑隐藏的动机。
真实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你不能将她隐藏很长时间,不能挡住她的去路,也不能给她戴一个面具。瞟一眼、耸一下肩、身体动一下都会泄露你的天机,上天会说“现在才是真正的‘他’”。
对真的喜爱是每个伟大灵魂的突出特点。真与诚是一个人最强大的盟友,挣脱真与诚束缚的人,也就扔掉了自己最可贵的财富。
无论生活中命运的好坏、事业的成败,你都可以成功地做到一件事——诚实和真挚。你可以真实地体现真我,这样,每个人都知道到哪里去找你、知道对你抱什么样的期望,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从此,你的品性逐渐完善,你的个性会变得更有吸引力、更强大。
男人的强大与其诚实、真挚和纯粹是相称的。人的品性说话时,整个世界都在倾听。世界看不起伪君子,看不起那种向所有人都说着甜言蜜语却没有诚挚和真实支持的人。
伪善是一种最可鄙的品质。任何欺骗都是危险的、容易上瘾的,而无论多么轻微,因为,如果一开始欺骗便成了习惯,下一次你便会更进一步,再下一次再进一步,直到最终陷入错综复杂的各种谎言之中。
伪善在任何地方横行,都没有在家庭中造成的伤害那么严重。在家里,孩子会逐渐受到伪善的影响,并自我模仿那些伪善的言行。孩子微不足道的伪善也许会发展为成年后堪比犯罪的虚伪。孩子支支吾吾地撒个小谎也许会使他在步入成年后成为一个积习难改的说谎者。绝对诚挚应该是与孩子进行一切交流的准则。波斯人有则寓言,阐述了诚挚对一个男孩的潜在影响。
“去吧,孩子,我把你交给上帝了,”阿布杜尔·卡德尔的母亲在给他40块银币,并让他发誓永不说谎之后这样说,“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除非哪天在法庭上见。”
男孩开始离家外出谋出路。但是,没过几天,与他一起旅行的那群人遭到强盗的袭击。
“你身上带着什么钱?”一个人问。
“我的衣服里缝着40第纳尔。”阿布杜尔·卡德尔答道,那个强盗只不过大笑起来。
“你身上到底带着什么钱?”另一个人严厉质问。男孩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根本没人在乎他的话。这句话由于真诚无欺而无人相信。
“过来,孩子,”为首的强盗叫住他,他刚才注意到那人和这个孩子说话,“你身上带着什么钱?”
“我对你两个手下说我在衣服里缝了40第纳尔,可他们似乎都信不过我。”
“把他的衣服撕开!”强盗头子下令。很快银子便露了出来。
“你怎么会这样说?”
“因为我不能欺骗我母亲,我向她发过誓永不说谎。”
“孩子,”首领说,“虽然你那么小,但却对自己向母亲作出的誓言如此念念不忘。作为大人,我又怎能对为上帝承担的职责如此无动于衷呢?把你的手给我,我要郑重发誓,悔过自新。”
他这样做了,给部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已经从品行上成了我们的领袖,”他的副手说,“至少在美德的培养上是我们的榜样。”他也拿起男孩的手,像强盗头子那样发了誓。队伍中所有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照此而行。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我们震惊,那就是发现某个我们曾信任和推崇的人表里不一。我们几乎什么都可以原谅,但却不能原谅这种欺骗行为。
你不能长期掩盖自己的真相。当你企图给人一种错误印象时,你便为人虚伪,迟早要将自己真相大白于天下。正如爱默生所言:“品性总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它不能被隐藏。它大声说话,不光通过我们的言辞,不光通过我们的行为,而且还展现在萦绕我们的那种气氛当中。因此,品性通过与我们有关的每个事实展现自己;真相将会出现。然而,许多人通过否认这些真相——通过努力表现得比事实上更聪明、更富有、更强大或者更优秀,从而破坏或毁掉了自己的生活。”
虚假对多数人的生活起了重要影响。几乎没有人各方面都绝对坦白或真实,很少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心敞开,让所有人都窥视到灵魂的幽深之处。我们将心灵之门半掩着,也许偶尔允许某个密友窥视其中。但是,多数人对别人的态度都是“不许动”。他们与别人说着话、聊着天、开着玩笑,但却不允许别人瞥见自己内心的灵魂。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坦白、表里如一。他们害怕事事苛求的人。他们对别人将会说什么很敏感,这促使着他们隐藏真实自我。
我曾听到一个女孩在访客离开时这样说:“是啊,我当然很高兴那个长舌妇离开了。她把我烦得要死。看到她来时,我总想办法让她见不到,可是这次我却未能幸免!”然而,这个女孩刚才还对访客特别亲切,甚至充满深情;她告诉来者说,她看到对方是多么高兴、她多么希望对方能够常来,她说每次看到对方总是那么快乐!这个女孩几乎没有意识到她的伪善伤害的正是自己。
没有什么比想的是一套、说的和做的又是另一套更能损害个性的成长了。这样做能使一切诚挚化为乌有,而诚挚就是力量。瑕疵不仅会破坏钻石的价值,而且发现某处瑕疵还会使我们从此对钻石怀有成见。每当想到这一点,我们便觉得眼前的钻石并非真品,并非无瑕疵的钻石。
女人身上没有哪种品质像真实那样令男人仰慕,也没有哪种品质像虚伪那样令男人厌恶。除美德自身之外,没有哪种品质像真实而透明的性格那样让自力更生、打算走向社会的年轻女孩如此看重。不进行任何形式欺骗行为(无论从言辞、举止还是外表上)的女孩,其个性又达到了更高境界。
信心是一切事物的基础,因此,任何有损信心的行为都不是明智之举——更不用说采取不正当的行为了。通过正当手段谋生或发财并不难,所以,我们奇怪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自甘堕落去采取可疑手段。
如今,监狱里有许多通过邪恶手段赚钱、不择手段暴富和谋权的人,要是他们只采取正当而体面的工作手段就好了。许多窃贼精于设计、筹划和研究,要是将这些本事用于创造新事物而不是偷窃已经创造的东西,他们也许能生产出比所偷物品价值高很多倍的东西来。
人的头脑能极快地刺穿伪装。装腔作势者、“表演者”以及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恰恰相反的人永远都不可信。你能从虚伪中感觉出某种东西。奉承者永远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我们总觉得甜言蜜语的背后缺乏真诚,他们身上有某种不能确定的东西,这种东西并不难识破。
绝对诚实能给孩子留下深刻印象。如果通过事例或别的途径教会他们欺骗,如果他们发现你戴着面具,发现你以一种做不到的方式哄他们、却又以另一种方式让他对你的手段留下错误印象,发现你睁眼说瞎话、骗人如儿戏,那么,他们便会认为这样做没有错。如果父母这样做,那他们会认为肯定是对的。很快,儿子或女儿自然会去做同样的事。我多次听说父亲因为儿子欺骗或撒谎而惩罚他们,而当有客人在场时,他们自己却又干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
我听说纽约便有这样一个例子。某一天,有一位父亲正在向他尊贵的朋友说,他花钱在自己的豪华住宅里购置了各种工艺品、家具等物件。客人走后,他年幼的儿子说:“爸爸,您明明知道我们从来没有以您向布兰克先生所说的那种高价买那些画作。”
父亲回答说:“这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任何东西能像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能买得起什么东西那样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
此人并未意识到,稍后不久他会去抓儿子的把柄。因为儿子说错了话,让他非常窘迫。当他叫儿子解释这件事时,儿子说:“爸爸,为什么那天您告诉布兰克先生,说我们家的工艺品值那么多钱,而您明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呢?现在您倒叫我解释一句错话了。”
父母对孩子有一种错误的责任感,常常能促使父母某一方口是心非。他不想将孩子的欢乐降到最低点,不想拒绝给孩子买其实买不起的衣服,所以就逼着自己给予孩子一种不必要的满足感,实际上他却又做不到。
为什么不将确切的经济状况告诉孩子呢?你也许会说,不想让他们像你过去那样过得艰难,不想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贫穷的印象,希望他们过得快乐、穿上漂亮衣服、别的孩子有什么他们就有什么。但是,如果对孩子、对你自己以及对其他人都坦白直言,反而要好得多。为什么披着伪装色远航呢?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为什么害怕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处境?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地为那些你以为别人期望从你那里得到而你又买不起的东西而奋斗?为什么要做出比真实条件更富有、比真实处境更美好的样子?为什么希望别人觉得你有很多的钱财?为什么不诚实呢?
孩子和朋友迟早会了解你的真实处境,所以,想方设法欺骗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为什么非要买本来买不起的奢侈品、以一种做不到的方式哄他们?
一些最伟大的人在寒舍迎接贵客,而不为提供最简朴的家常便饭而羞耻。有个著名的法国人非常穷,他招待客人时,常常是除了马铃薯便没东西可吃。他并不为自己的贫穷而致歉。他省下每一个便士,为自己的藏书室购置无价的图书。
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在有贵客光临家中时,并不担心饭菜简朴,也从不致歉。伟人任何时候都简朴、真实、表里如一。他们并不想让你想象中的他们的真实情况与面上的情况有所不同,以为眼前的他们比真实的他们更富有,以为他们的钱比真正拥有的更多。
虚伪者向来都是懦弱者。谁也无法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同时,形成一种强大而美好的品性。生活在面具背后的人总害怕暴露自己。他们总想掩饰自己的行踪。对他们而言,无拘无束地自我表现是困难的,因为他们总在猜测别人对他们怎么想,总是担心露出马脚。他们害怕露出自己的瑕疵和弱点。
不,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可以替代诚挚、可以替代真实。与真实的自我一致起来吧,永远不要欺骗和伪装。永远不要戴面具,你没有什么需要掩饰,没有什么需要解释;你不必说出一打谎言去掩饰最先编织的那个谎言;如果始终真挚、真实、淳朴,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本是一件最简单的事,别人将相信你。但是,当你脸上戴着面具的时候,别人便会怀疑面具的背后是什么,他们疑虑重重,不再信任你;无论你想说什么,面具的存在总能引起疑虑。
拿出勇气来,成为真正的你吧!人们将会多想你一万倍。一个人可以永远说假话,可以装着不像真实的自己、装着比本来面貌过得更好、装着比真实的自己拥有更多。
无论是真品还是赝品,无论是真正的绅士或淑女还是不过在假装,你遇到的每个人都深谙实情。对你来说,装腔作势或装模作样都没有用。如果装出与实际的你不符的样子,有人便会撕下你的假面具。虚张声势和妄自尊大是真实的低劣替代品。如果你只不过想暂时装出彬彬有礼的样子,那么,当你平时粗俗无礼时,别人将把你一眼看到底;如果你被迫说自己并不熟悉的大话或不常说的话,所有人都会发现你没教养,发现你不过在做作。如果你对人口若悬河,装着见到他们很高兴,而当时内心却希望他们走得远远的,那么,他们会体会到你的虚伪。你的氛围中有某种无法隐藏的东西,这种东西将会把你出卖。
如果真想幸福,不妨过淳朴、真实、自然的生活。诚挚吧!真实吧!对自己诚实,对他人诚实,你便无所畏惧,无所遗憾,无所掩饰,无所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