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迟静静地靠在医务室的外的墙上,低垂着眼眸,精致的脸蛋像是人偶一般毫无表情。
辛小梨靠在对面的墙上,时不时不安地往前偷瞄一眼。
“怎么了?”眼睛一瞬,洛迟看着她,不冷不热地问道。
“嗯,你看上去,有点……有点失落。何绪这个人,你知道的吧,死脑筋,她认定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你也别太难过……”
“你想安慰我?”洛迟语调上扬,可笑地看着她。辛小梨张口想解释,他却不屑地直起身,径直往医务室里走了进去,修长的腿摆动起来如同一阵风。
包扎好手的何绪抬起头,看见洛迟正大步朝她走来,浑身都透露着凛冽的气息。她下意识地皱眉,捂着伤手站起来往后退。陈实握着她的胳膊,回头看看洛迟,果断将何绪挡在自己身后。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何绪主动远离洛迟,那他乐意相助。
洛迟死死地盯着挡在他面前的陈实:“让开。”
陈实轻笑着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真可怜。”
视线相对,互不顺眼,很好。
何绪没有看见是谁先动手的,她只知道她很怕,男生打架的时候都很疯狂可怕,拳拳到肉的看的人心惊肉跳。脑子里一片混乱,何绪想要逃。没错,她就是个胆小鬼,她承认,她很害怕,她抱着头,落魄且仓皇地跑了出来。撞到了正要走进来的辛小梨。辛小梨奇怪地看着何绪慌张地推开自己跑了,想叫住她问问到底怎么了,但何绪一溜烟就没了影。
漫不经心地往医务室里走去,辛小梨被眼前的打斗吓得惊声尖叫。
洛迟正按着疯狂挣扎的陈实,他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冰冷地睥睨着狠狠瞪着自己的陈实,毫不留情地抡起拳头——
辛小梨被吓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洛迟这么可怕,他像是地狱修罗一般,浑身笼罩着黑暗的雾气,眼看局势一边倒,陈实毫无还手之力,她终于艰难地回神,赶紧出声阻止。一旁的校医自始至终都躲到了最安全的角落里,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两个拼命。
洛迟回头看了辛小梨一眼,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冷笑着甩掉陈实的衣领。
辛小梨看着洛迟喘息着走了出来,经过她身旁,他直视着前方,一身戾气,像是要把靠近的一切生物撕碎。辛小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洛迟,竟然这么可怕。
何绪回到教室,大家在上自习。她坐下来,身边的白钰瞄着她的手,喏喏地问道:“你还好吧?”何绪一整天精神都不好,白钰有点在意,他还是希望看见平常那个悠闲自得,有点得意的她。他知道何绪跟班长最近好像不顺利,可他能做的,却只有嘴上的关心……
何绪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何绪!!!你,你简直,他们为了你都快闹出人命了,你还像尊佛似的坐在这儿,冷血!”辛小梨一回教室,就瞪着何绪没好气地骂道。
白钰不明就里地来回盯着她们俩,辛小梨生气得不得了,何绪却埋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关我什么事?”何绪看都没看辛小梨一眼,她觉得,陈实跟洛迟打起来是因为拌嘴,她还差点就被连累了——她就没往深想。
“洛迟……还好吧?”不过听见“快闹出人命”,何绪还是担忧地问了句。辛小梨又好气又好笑,环抱着双手,斜视着何绪:“你还是担心担心陈实吧,他被送进医院了。你没看见洛迟?他生龙活虎,好得很。”
“什么?”何绪慌张地站起来,陈实进医院了?洛迟打的?
“哟哟哟,你还会紧张啊?”辛小梨阴阳怪气,何绪有点烦她,赌气地不再开口。心里还在担心陈实,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进医院了?洛迟明明看上去那么纤弱啊……
没一会儿,辛小梨气消了,拍了拍前面的何绪:“唉,发现没,那天包厢里那个男的。”
何绪心情被她弄得很糟,低沉着声音:“啊?”
“就是,嗯,就是当时站在洛迟身边的那个男的,长得还不赖就是表情严肃得像老头子的那个,你没发现?”
“什么啊,你很烦!”何绪根本不想认真听,于是凶道。
“你真的没看出来???在乡下,你外婆家,那个奇怪的‘城堡’里面,当时抓住我们的那些人,带头的就是那个男人啊!”
“什么乱七八糟……”何绪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任曦,任曦就是当时逮住她们的人!天呐,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既视感,现在回想起来……那么,很有可能当时洛迟也在那里。她感觉手脚冰凉,她们真的闯了贼窝,说不定,差一点就被杀掉了!
“何绪。”洛迟忽然出现。何绪抬起头,她看不清洛迟的表情,攥起的拳头都在颤抖。洛迟向她伸出手,何绪觉得空气都凝滞了,那只手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根本无法避开。她急促地低喘着,洛迟拉起她——
“跟我走。”
何绪被一路拉着来到天台。
“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对我说,我们交往吧。”洛迟微笑着对她说。
何绪迷茫地看着他。
“当时我懵了,我慌乱地想,你的话,究竟是那个意思吗……我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后来,我们被困在井下,那天我很倒霉,本来是,可是你让我觉得……很温暖,”洛迟自顾自地回忆着,强迫自己一直微笑,“我从小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那不是我可以选择的。父亲有几个儿子,都死了,我是最后出生的,众星捧月。可父亲是那样的爱我,他急切地要让我知道人世有多么险恶,我也如他所愿,亲眼见证了许许多多残忍的事。就是因为这样,我懦弱地想,为什么,为什么人非得对人做坏事,不是有和平共处的方法吗?你说,人总是要做坏事。你说净做好事也不一定就讨好,还不如做自己,可我如此小心翼翼地不伤害别人又何尝不是在做自己,我本性如此,我懦弱害怕被伤害。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如此轻松,不用伪装……你是那么地替别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