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迟小心翼翼地把两手放在陷入恐惧之中的何绪肩上:“何绪,你听我说……”
何绪却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用力地挣开,视线四处游移着,捂着耳朵尖叫道:“别过来,你走开!你走!”
看着她这副样子,洛迟心都被揪起来了,他想要靠近,可何绪尖叫着推开他,逃命似的逃开了。
洛迟深呼吸着想让自己平静一点,可是没用,胸腔里在颤抖,他从没想过何绪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他还没有准备好,他甚至都没有让何绪真正爱上他……不行,她不能就这样逃开。不能。
他转身,却被辛小梨拦住。她红着眼,颤抖着声音,甚至有点害怕直视洛迟,但是,还是鼓起勇气,像平常那样笑着:“这不是真的吧?”
洛迟心烦意乱,不想应付,于是冰冷地睨着她。
“太令人惊讶了,洛迟,你居然……”辛小梨头脑也是一片混乱,却努力尝试着想要说点什么,眼前的洛迟,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他的神情……
洛迟不耐烦地推开她,他现在没空听这些。
辛小梨脚步不稳,这一推,差点摔倒。但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今天她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小姐,希望您对少爷的身份守口如瓶,否则……”任曦严肃地对辛小梨说完,带着其余人也走了,只留辛小梨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何绪一路跑出来,叫了辆出租车,要知道平常她是绝对不舍得坐这么昂贵的交通工具的,可她害怕洛迟追上来,她要逃,赶紧逃回家。
“宝贝,你怎么了?”
回到家,见到妈妈,何绪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告诉妈妈呀,有人欺负你?宝贝不哭……”何妈妈心疼地抱着女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连撒娇都很少对自己撒的女儿竟然会这么无助地扑到自己怀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二天,何绪撒谎不舒服,躺在床上没有去上学。她害怕见到洛迟,要是他生气了,要是他想对付自己……她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不好的幻想,惴惴不安了一整天。
晚上,陈实来看她了。何绪把自己用被子裹得紧紧的,翻身对着墙。看见她这一系列动作,陈实在何绪床边坐下来,轻蔑地翻了翻白眼,用手指头隔着被子戳她:“喂,起来,知道你没病。怎么啦?”
何绪不说话。
陈实无奈地笑起来:“你每次都这样,一有问题就躲起来,这样能有什么用?你至少跟我说说问题是什么吧?”
何绪扭了扭身子,还是无动于衷。
陈实撇了撇嘴,皱着眉:“何绪?何绪?好吧,我败给你了。我走了。”说着站起身。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听见何绪开口,陈实终于松了口气,坐回去,倾着身,两手撑在何绪的两侧,低头温柔地问:“怎么了?”
“一定是,”何绪亮亮的眼睛藏在凌乱的刘海下面,静静地注视着墙面,“我知道。你就鄙视我吧。”
陈实好笑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伸手为她拨开散乱的头发,捧着她的脸颊:“你就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吧,说的话没一句听得懂。”
何绪轻轻出了口气,有点沮丧:“我不想上学了……但是不能任性,我得毕业,得找份好工作让妈妈不这么辛苦。可是我怎么,怎么一点动力也没有了……我想去个无人岛。”
“何绪,何绪你看着我。”陈实把她的脸扳过来,让她直视着自己:“别这么沉重,什么事都有办法解决的,我在这里,你完全可以依靠我。你别这样,你在钻牛角尖知道吗,光是想这些什么也解决不了。”
何绪看着他,心里防线稍稍松懈,眼前这个人,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她确实,或许可以依靠一下他,让自己不要那么压抑……不,只是这样一想,理智立马回到身体。她不能相信,他只是纯粹在说安慰的话罢了,他反复无常,让人猜不透。相信他只会让她更受伤。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她拉上被子,把头蒙住。
陈实疑惑地看着突然拒绝交谈的她,摇了摇头,不解地站起来。
看见何绪走进教室,辛小梨瞄了眼也密切注视着何绪的洛迟,关切地向她询问:“何绪,嗯……你还好吧?”
何绪看着地板,点点头,坐下。
白钰见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有些担心,上课的时候时不时地看看她。何绪很反常,平常上课聚精会神的她竟然连听都不听了,只是撑着头,目光毫无焦距。
课间,洛迟走过来,拉起何绪,何绪埋着头挣扎着,始终不说句话。
“我想跟你谈谈。”洛迟耐着性子。
“不要,没什么可谈。”何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洛迟试图去找何绪的视线,可何绪老是躲开他。他着急地抓住她的手,没有注意,用力太大,把何绪弄疼了,何绪“嘶”了声,瞪了他一眼。
洛迟抱歉地松了松,却没有放手,他认真地盯着她:“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至少,你见到的我……”
“我要分手。”
洛迟的话卡在喉咙里,她说什么?
辛小梨也诧异地盯着何绪。
终于说出口,何绪破罐破摔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洛迟慢慢放开了手,视线落在窗外。空气像凝固了一般,辛小梨和白钰看着他们俩,何绪直视着洛迟,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你现在太激动了,不适合做决定。”洛迟收回视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座位。
化学实验课,何绪一直是和辛小梨一组的。不过辛小梨脑子里尽装些豆渣,什么也不会,就只能点点酒精灯,洗洗烧杯什么的。看着何绪一个人忙活,辛小梨无聊地在一旁发呆,忽然,想起刚刚的事,她犹豫地关注着何绪的表情:“你……真要跟洛迟分手?就因为……咳咳,就因为他是那个?”
何绪丝毫没有被影响,只是点了点头,还不忘提醒她:“别忘了做记录。”
“知道……不过,何绪,你会不会太残酷了点,我看洛迟,他是真的在乎你的,你就不能宽容些……”
“你能暂时闭嘴吗?”何绪忍不住了,这个时候,她真的很烦有人在她耳边念念念。
辛小梨无辜地看着她,不再说话了。她尴尬的想挠挠脖子,手却碰倒了铁架上的酒精灯,酒精灯掉下来,砸翻了实验台上其中一个烧杯,那液体流出来,不知怎么燃烧起来,何绪赶紧抢救被烧到的实验笔记,却不慎被火烫到。
洛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赶紧拎起一边的湿毛巾把火扑灭,然后连忙走过来,想察看何绪有没有怎么样。
“怎么了?”陈实也飞奔过来。
何绪看见洛迟,不自觉地后退着,像躲什么似的。
洛迟僵硬地停住脚步。陈实走过去抓起她的手,看起来只是有点发红,没什么大碍。向老师请了个假,就拉着何绪往医务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