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浦友久是比郑子瑜年轻的日本汉学学人。1964年,郑子瑜第二次赴日时,虽然被破例聘为教授,但为了多学一点日文,便进了专为外国留学生而设的日文班去听课。松浦正好是日文班讲师,此时他已修完博士课程,但博士论文尚未完成。
郑子瑜此时年纪已大,学习进度难以跟上日文班的青年留学生。有幸的是,松浦友久常常热心指导,使郑子瑜铭感犹深。松浦友久不但是先生,而且也是郑子瑜《中国古典诗歌的鉴赏与批评》课的学生,他风雨无阻地每周来研究院听郑氏两小时课。这样,郑子瑜和松浦友久实际是互为师生了。
郑子瑜在讲鲁迅拟古新打油诗《我的失恋》时,曾指出鲁迅所拟的乃是后汉张衡《四愁诗》,他在押脚韵的字用粉笔在旁加圈,虽将“侧身东望泪沾翰”之“翰”读作“寒”,但加圈时却忘了。松浦不因处于学生位置而不言,他立即指出“翰”字未加圈。原来他所作博士论文为《古代日本的中国韵文史之研究》,对音韵之学颇为留心。松浦对郑子瑜的课兴趣十分浓,对郑氏大加赞赏。
松浦有一种当仁不让于师的执著风格。郑子瑜在讲廊庙文学和山林文学时,曾提及鲁迅所言“帮忙文学”和“帮闲文学”,并列举李白诗为例证。可是,下课后,松浦与郑氏讨论了半个小时,指出郑氏引李白诗,其中部分有人以为不是李白所作,既然如此,对李白的批评也成为无的放矢了。
松浦还为郑子瑜所开修辞学特殊讲座担任翻译,如果没有他的辛勤劳作,便无法将自己的心得传授于日本学者了。
松浦由于勤奋力学而成绩出众,很快便成为中国古典研究会中坚。在他任《中国古典研究》助理编辑时,曾向郑子瑜约稿,郑氏将力作《关于黄遵宪诗的笺注及其佚诗》交给该刊发表,成为他在黄遵宪研究史上又一篇扛鼎之作。1977年,松浦四十二岁壮年之际,已是早稻田大学教授了。他一直怀念着郑子瑜,“文学院前的樱花快要凋谢了,先生几时才能重访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