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娜来不及想象屋里的情景,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光线昏暗的屋子里,景多辉身体朝下脸朝外蜷缩在地毯一角,已经看不清他脸上的五官,可以看到他全身多处伤口在汩汩冒血,本来就是织金暗花地毯颜色变得更加暗沉,一屋子里的血腥气。
也许他还是还留着一丝清明等着她来,听到开门声他终于抬起眼皮来,那眼珠子都被血水糊住了似的红澄澄的,看着门口目光就凝住不动了,虚弱而模糊的叫,“姐……“
然后松了一口般眼皮重重的阖上。他已经撑了很久了。
多娜一下子就觉得气血上涌差点稳不住身体,她捏紧了手指好一会等昏眩过去。仍旧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故作镇定的从脖子上解下“mylover”。这是一个关于秦良宽和她最深的羁绊。这上面的每一颗钻石都是良宽亲自去南非挑选的,不仅价值连城还满含了他浓浓的爱意。
景冉一把扯过项链,笑的花枝乱摇,“景多娜你是不是被人保护得太好。以为这就够了?我要的远远不止这些!”她无端说得意味深长,然后她向着多娜步步逼近,“你不是很清高吗?你不是一直以为你了不起吗?你……不过是我的阶下囚,现在你连替我擦鞋我都要掂量掂量,对了还有你的良宽也会是我的!这里啊……进来容易出去难。”
最后一句几乎是贴住多娜的面孔上。那带着寒气的浓郁香粉无疑让人恶心。
多娜知道她会奚落她,也知道景冉癫狂的状态,但是她还料不到景冉会做到哪一步!景冉脸上的笑让人背脊森然起栗子。她没有后退,只是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景冉突地撤开一点手一挥屋子中间灯被打开,一时间亮如白昼,奢靡的环境中是一群不怀好意的面孔,整个屋子除了她的弟弟和景冉以外还有不少衣冠楚楚的人,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多娜已经来不及分辨哪些是以前跟着她前呼后拥的闺蜜,哪些是曾经对她心生好感而不得的公子哥。
从屋子一端出来一个面色绯红神情猥琐的男人。那人的眼睛像是带着胶水,令人作呕的视线直直地看着多娜。看得多娜毫毛倒竖。她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景冉用她娇柔的带刺口气说,“你弟弟、睡、了他的女人,怎么办?“
多娜不是傻子,到了这一步桥段她已经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顾不得懊恼,看向身后的房门,那里已经紧闭,想也没想的拔腿往外冲,然而刚刚迈开步子,就被人扯住了衣襟,往地上狠狠地一掼,这一下头着地,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朵嗡嗡直响,隐约听到一阵阵嘲弄的讥笑一声高过一声。
“想跑?”男人呼吸明显急促,浑浊的酒气在她耳边喷薄,下-贱无耻的声音,“你跑了爷找谁解决?”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就被人再一次提着衣襟扯起来,瞬时呼吸不畅她觉得胸口闷得像是要炸开。
然后景冉用她那清灵的声音缓缓地说,“着什么急,到嘴的羊要慢慢吃,更何况强的没意思。大家想不想看景多娜自己乖乖的就范啊?”
那只提着多娜的衣襟的手犹豫一下放开了。
“怎么不想?”
“她不是一贯高傲吗,我倒要看看她今天怎么求着我……”
“这个东西最好了,喝下去就原形毕露,长得狐媚子样子的女人清高都是装的。”
多娜是美的,精巧的五官如画,那眼睛弧线微微上翘甚至不经意间就会露出一股子媚态来。有的人私下骂她是妖狐化身。长得漂亮招人嫉妒,长的太漂亮不可方物的女人注定招人恨。
说这话的人曾经是林淼,也是多娜“闺蜜”之一。她摇晃着手里的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杯子,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因为喜欢多娜才接近她并答应和她交往。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景冉抱着手臂凉凉的说,“景多娜,自己动手还是他们动手?”
“你敢!下作!和你妈一样下作!”多娜摇摇晃晃的站稳,从来不服输,尽管此刻处于劣势,但是她仍旧嘴硬。她学不会曲意逢迎,也学不会讨好。
一个巴掌清脆的打在她脸上。多娜脸顿时麻了,她狠狠地看着景冉,疯了似的冲过去,一下子就把毫无防备的景冉给撞到在地板上。
“疯子……”景冉身子被撞疼了,咧嘴骂道。“你他-妈疯了!”
多娜刚刚扑到景冉的身上,就被人拉开。她咬着牙又踢又打的,丝毫动摇不了手臂上铁钳似的手。有人趁机打了她好几个耳光,有一把掌正好打在她眼睛下方,视线朦胧起来,是血色的红,黏黏糊糊的,她也顾不得擦拭。她紧紧地咬着牙胡乱踢打,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屋里有人吹着口哨尖细而锐利。而景冉的笑声尤其突兀,盖过了那阵阵嘲弄声。
不知道自己踢到谁,紧跟着她被再一次推到地上,有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一下一下的掼,那力量纤弱而固执。细细高跟鞋跟踩在她的手上,使劲碾,钻心的疼。而就算是这样她仍就像是一头暴突的小兽垂死挣扎,她挣脱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那人的脚裸,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扎进对方的肌肤。多娜嘴里骂着,她这一辈子也没用过那么多的脏话来骂人,然而她受到了是更深的疼痛。
混乱中她听到多辉的呼喊。
多娜像是挣脱了最后一条紧绷的神经,只剩下嘴里的喘着粗气。她用衣袖抹了一把眼睑把视线移向多辉的位置。
或许是混乱惊动了昏迷的多辉,他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被人狠狠地踩住了头,徒劳挣扎的多辉,嘴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姐……对不起……”
多娜懂的,可是她已经被他连累了。
就这一句多娜眼眶酸胀得厉害,她这个弟弟这一年来做了很多让她和妈妈的伤心无措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如今,什么都晚了。
她静静地转过脸,心里一片凄惶难受。
多辉的视线在屋子里搜寻,终于落在景冉身上,“求求你……求……放了我……咳咳……我姐……景冉求你……”
多辉的示弱犹如一把利剑刺进多娜的心脏搅动,她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
“脱啊……脱啊……“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前她的风光是因为她是景家千金,还有一个把她宠溺得无法无天的男人秦良宽。
多娜觉得自己眼前简直就是一个梦魇,一个没办法挣脱的梦魇。梦里妖怪丛生,个个癫狂。
她狠狠地呼吸一口,轻启饱满而好看的嘴唇平静缓慢的说,“放开我,我自己动手……”声音不是没有绝望的。她不再理会多辉的哀戚哽咽。
果然身后的人放开了,甚至后退半步好欣赏她自己宽衣的姿态。
就在她几步之外就是一个洞开的窗口,那里正好有夜风列列的送进来,吹到她脸上凉凉的。那里是整个光怪陆离的城市最中央位置,夜晚人潮如蚁涌动,仿若万丈红尘的潮涌处……然而那里却是她唯一的出路。十一层楼的高度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她摇摇晃晃的支起身子,试着几次才起身。手指搭在身侧的拉链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凄艳决绝。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多娜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不是用来满足他们猥琐的恶趣味脱掉衣服,而是用迅不及防的速度从窗口跳下去。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她才能解救自己的亲弟弟,只有这样才能让心痛停止,只有这样一切才能结束!
万物皆有因果,她相信自己就是那因那果。她的结束罪恶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