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经》: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
景多娜今天下午翘了半天班,说来原因说来有点可笑——青梅竹马兼未婚夫秦良宽的母亲白慧女士约喝咖啡。
说是谈心,却不给多娜半点以工作紧张没办法请假而拒绝的理由。当然谈的内容更加没有“谈心”的标准。
白慧委婉的要她离开秦良宽,原因是她已经不再是景家的千金大小姐,而作为现任的C市人人皆知的景家千金景冉更有资格做秦良宽的妻子做秦家的儿媳。
景冉?景冉不过是爸爸的旧情人李菲菲带过来的私生女。说来也够好笑的,三年前爷爷去世,一向做着一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的爸爸景年川突然和妈妈离婚,然后娶小三李菲菲进入景家大门,李菲菲的女儿李冉也变成了现在的景冉。用爸爸的话来说李菲菲这么些年带着他的女儿颠沛流离的过活,他要给她们母女一个说法。然后她景多娜就从景家千金一下子变成了站在秦良宽身旁的灰姑娘。
难怪白慧也看不下去了,趁着良宽去了美国出差就约她谈分手的事情。
当然多娜不傻到相信如白慧所说这是秦良宽的主意,她和良宽该不该走下去,会不会一直在一起这些都是不容别人置喙的。
想必白慧忍了三年也实属不易,所以两人在咖啡馆的包厢里谈得就差没有当场翻脸。当然以一向自诩为有良好教养贵妇的白慧女士是不会轻易用脸色及辱骂示人。她只会一边轻言慢语的分析利弊,一边用一双经历世事深而沉的眼睛看你,告诉你什么叫做审时度势,什么叫做今非昔比。
说实话,要是放在三年前家里还没有发生变故以前,她还真的有点不喜欢那种眼神,现在也只能说她习惯了。多娜知道白慧的态度已经给她留了很多的余地,至少没有俗气的用钱打发戏码上演,明面上还给多娜留足了面子。
不过多娜还真没有打算领白慧的情。
从咖啡馆里出来又接到顶头上司的电话,电话里一向雷厉风行牛气冲天的设计师大大丝毫不出意外的叫她这只小虾米助理收拾东西走人。
从最初应聘的设计师助理,三年来在这尊大神面前兢兢业业,仍旧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助理。不是她不思进取安于现状,而是职场中的定律早就存在——没有高起点,没有过硬的后台,总有人把你垫脚石,最终寂寂无闻。
早就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没有了工作,这个家何以为继?
多娜还真的有些迷茫。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因为外面的大雨家里光线很暗,这个时候妈妈没在家。肯定又出去工作去了。浑身湿漉漉的多娜蹲在门口一动也不想动,可显然是没人给她静下心来的时间,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刚刚应付白慧她已经耗费太多的力气。她不想接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却有种誓不罢休的样子,停了几秒又响起来,拿出电话,多娜也没有精力去分析陌生来电显示的来源。刚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弟弟景多辉声压抑的哭声,“姐姐救我……救我……妈妈,呜呜,救我,我好害怕……“
多娜苦笑一下,不用想眼前也能出现弟弟现在的样子——抖抖索索的枯黄手指拿着电话,蓬乱得如同瑟缩小兽的头发下是同样肌瘦面孔满是眼泪鼻涕,浑浊的眼珠子连转动都费劲却生出一股子本不属于他的邪恶希翼。……自从发现弟弟吸食毒品以后,她这一年来没少见他毒瘾发作的样子。
三年前,17岁尚未成年的多辉在父母离婚后仍旧留在景家,而正是因为多辉吸食毒品和赌博的堕落事迹被媒体披露,一年前被爸爸也被扫地出门。
“景多辉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景多娜救不了你,就算妈妈也不能。都这个时候了你脑子还不够清醒……“多娜闭了闭眼吼出来,她想总要狠一点吧。她不能像妈妈那样纵容他,这样只能害了他的。
也许是遭到了拒绝,多辉激动起来,声音大了一些,“不,姐……姐你听我说,是景冉……不……是李冉,现在他们要弄死我,救我……“
是的,景冉以前随母叫李冉。三年前进入景家后改名景冉。
“多辉,你说什么?”多娜听到多辉变调的声音还是有点慌了,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电话那端传来陌生男人粗嘎着嗓子骂骂咧咧的声音,跟着就是多辉的惨叫声。
“姐,你快来啊……景冉他们要弄死我的……好痛……痛死了,姐姐……”多辉是家里的老小,所以大人格外宠些,最爱哭鼻子的也是他。就算现在20岁,多辉这几年根本没有长大。他被毒品和赌博侵害已深。
毕竟是骨血相溶的姐弟,“多辉,你好好说,在哪儿?”
着急的多娜拎不清现在这个时候多辉哪儿能好好说,明明是顾命的当口。
“啊……”拉长的惨叫声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寒颤颤的在鼓膜里搅和。
胸口被弟弟的凄厉的叫声扯得生疼。多娜始终不能坐视不管。直起身来想要站起来,腿麻跟着又跌了下去。头磕在鞋柜上她已经感觉不到疼。
多娜脑袋里一团乱,心里也很害怕,但是怎么救?而良宽在万里之外,她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指望他赶回来。
钱吗?
可他们根本没有钱!从三年前爸爸不顾一切和妈妈离婚,然后高调迎娶李菲菲。作为爷爷钦定景天继承人的多辉仍旧留在景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是阳光男孩的多辉变得堕落起来,又是吸毒又是赌博的。她们知道的时候多辉已经泥足深陷,成了富人圈的一道丑闻。戒毒?多辉根本戒不掉……妈妈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为四处举债的多辉还债甚至还去别人家帮佣。而她之前的工作后的积蓄和值钱的首饰早就被多辉偷偷拿去吸毒。他们的房子越换越小到现在的租房子。
而且事到如今,今时今日的景冉不再是咖啡馆的侍应生李冉,不再是总是在人前摆着可怜巴巴的小百花,是取而代之她景多娜的景家千金大小姐。她的目的肯定不是钱!
“浑蛋……你们放了他……你们要什么,多辉……“多娜死死地握着手机一张如花的俏脸只剩下雪白冲着那边叫嚷。她能听到那边拳脚相加的声音,像是落在她的身上钝钝的疼。从来多辉都是被家里人宝贝的。
好一会儿那端的踹打声停了下来。
电话那头一时间没有动静,多娜急得不行,手心都被攥出水来,“多辉……多辉?”
“姐……”虚弱的声音。
多娜的悬着的心终于顿住,“你叫她接电话!”放在从前她不屑跟景冉说话。
景冉没有接电话,倒是她的声音远远地传到这边。多娜听不清楚,“多辉你不要怕,我就来,她说什么。”
跟着多辉剧烈的咳嗽后,颤抖着有气无力的说,“景冉说要你的mylover……姐,你要救我!不要报警……“
多娜下意识的摸着脖子间的项链,这是良宽给她的订婚礼物,价值连城。……也许景冉是真的想要也不一定。
当多娜只身赶到那家会所的时候,包房门外等着她的是穿着一身白裙亭亭玉立的景冉,她同父异母只小她3个月的妹妹。此刻景冉嘴角挂着一副看好戏的冷笑,嘴里说着,“来了!来的挺快的。我还以为你怕了呢?”
那样子好像在说:怎么样你还是斗不过我们吧!
“人呢?”多娜尽管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那黑沉沉的目光流离着灼灼恨意。
“着急什么!”景冉淡淡的笑了,得意昭然若揭,“难道你不好奇他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她很得意,一直以来妈妈李菲菲的教育是要她喜形不露于色,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连衣服都皱的像是咸菜干的女人叫她怎么不高兴。要知道这个女人一直高傲得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当年还景家千金的时候出现在公众场合就好像是巡视她的领土似的睥睨。
“多辉在哪里?我来不是跟你废话的。”从来她对景冉这样不齿的人都是惜字如金。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来的路上多娜就已经想到了。17岁时候的多辉帅气阳光干净清透像是一面湖水。却总是太善良。
景冉看到即使是一身狼狈的多娜仍旧用那种刺人的目光看她,心里很不舒服,难道这个时候的景多娜不该伏低做小求她放过景多辉放过她们吗?嗤笑一下,“景多娜就凭着你现在的处境你还有什么脸跟我讲条件,你也不好好儿瞧瞧你现在这幅模样,你以为你还在景家,还是秦良宽心尖尖上的人,我看你还能撑多久!”说完她手掌一推,眼前那扇厚实的木门便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