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快地逃离了冯羽羽的家。我甚至连说一些负责的话都没有。冯羽羽只是看着我,直至我像狂奔的蚂蚱一样飞离她那个有些荒凉的社区。
说不上来是自责还是内疚,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无法面对橙子,无法面对她的眼神和身体。她是洁白的,干净的,犹若一朵耀眼的莲花。而我呢?像路边的一杯水,落满了灰尘,我曾多次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甚至,在一次做爱后,我问橙子,你到底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橙子不知我在想什么。橙子也有细长细长的脖颈,在她扭头去阳台上拿外衣时,我怎么就想起冯羽羽了呢?
橙子很忙。橙子说,她参加了所里的一个课题,下一段时间可能整天都要泡在实验室里。橙子说这话时,我有些心不在焉。我心不在焉是因为我看到了晾衣绳上那条内裤。那个夜晚,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流水线上的一个操作员,整个夏天是忙碌的。我南下北上,马不停蹄地陪客户跑,在电话里,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橙子妥协,争吵,再妥协,整个生活犹如置进滚筒式的搅拌机一样。在记忆的橡皮擦几乎快要把冯羽羽擦去时,她却像一朵昙花一样主动出现了。
依然是旗袍,她穿得很严谨,站在火豹夜总会的门口,和一个戴墨镜的家伙在交谈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的醋意突然在心头翻卷了起来。它几乎在一瞬间就破坏了我的平静。我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拨通了她的电话。
她和那个男人的谈话中断了。我看到她在看手机,但她始终没接。我看不清她的脸,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一刻,我是心痛的,像在心中默默地放弃了些什么。
整个晚上,如流水一样无声。橙子没碰我,我也没碰橙子。尽管橙子那新买的镂空蕾丝内衣,在前一天晚上是那么的诱人。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都死气沉沉的。因为一点小事,又和橙子闹矛盾,几乎让我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也就在这个当儿,我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冯羽羽。
恬淡的灯光,跳动的蜡烛,有舒缓的音乐,但还是显得很安静。冯羽羽穿着露背的晚礼服,整个身体凸凹有致,闪烁着羊脂瓶的曲线。
除了吃,喝酒,我们几乎不说话。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暧昧、默契和暗合,像有心灵感应。
我几乎是醉了。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用发烫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我挽起了她的手,在音乐里和她晃动了起来。
她很配合,偎依着我,像一朵牵牛花缠绕着豆秧。我的手在她裸露的背上摩挲着,细细腻腻地,但当我的手指沿着两根细细的带子,进一步由外及里时,她却像含羞草一样,闭合了她粉红色的花瓣……
我意犹未尽,像木雕一样站着,感受着指尖的余香。而她却一转身,换上了一件暗红色的露肩旗袍。她说,我们一起去疯疯吧。
纬一路很暗。有法国梧桐浓密的叶子,有闪烁的霓虹招牌,还有偶尔在暗处被车灯照亮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