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吧,钥匙?”冯羽羽的声音很低沉,像从有源音箱里播出来的一样。
我扶着墙壁,回头看着她说,能行吗?
她的目光很坚定,似乎不容置疑。
走,算了,我们去新通桥。
我有些头晕。在对橙子的恼怒中,我一把拽住了冯羽羽。她开始很吃惊,后来就提着包,顺从地扶着我走出了英皇会所……
脑袋里有一种撕裂的疼,像挨了闷棍一样。胃里还像有火一样在烧。我知道,我又喝醉了。我大声地叫着橙子。水,我要喝水……
橙子说我在喝醉时总是这样,不但折腾别人,也折腾自己。她说她恨这样的男人,就像恨她的父亲。
橙子出生在南阳,白河岸边,一个单亲的家庭。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妈妈,是个妇产科医生,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晓了。有关她的家事,她一直讳莫如深,从来不提。当然,我也不去过问,我们拥有的是现在,又何必去计较以前呢?想想我凄惨的童年,我至今还心有余悸,我又何必提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橙子从来就不问我的过去。橙子属于那种很智慧的女人,她用二分之一的智商,就能对付所有的男人。这样说,并不是说橙子多有心计,而是因为她很美,在漂亮女人面前,男人的智商多半都是打折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开始以为在家,等我看清了那天花板上欧式的吊顶、雕花的阴角以及那夸张的形如花瓣的蚊帐后,我才意识到我是在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是冯羽羽,我模糊地记得这个名字。显然,她早就起床了。她只穿着睡衣,头发高挽,背对着我,像是正在阳台上浇花。她裸露的脖颈,细长细长的,在一片模糊的光晕中像凝脂白玉一样,随意丰满着你的想象。
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很浓,但还谈不上热。空气里的潮湿,还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紫罗兰香。
我怎么会在这里?昨夜,难道昨夜……
我疑惑着,环顾着四周。这粉红的墙壁,这枝形的水晶吊灯,这梳妆台,这散放着的有序的化妆品……
我努力地回忆着,思维之网像雷达一样捕捉着,但一片混沌,什么也捕捉不到,仿佛一粒石子投进了深湖,再也找不到什么踪迹。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像一个感染病毒的文件,已被删除了吗?
我放弃的时候,冯羽羽走了过来。
“醒了?昨晚找不到你的家。所以,就……就来我这里了。”
她的声音有些拿捏,沙哑,迟缓,但亲切,像是覆满了糖。
当她看到我还没穿外衣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下了头,说,衬衫已经熨好了。接着,就像一朵月季花一样消失了。
我心慌,十二万分地心慌,如有十二万头小鹿在跳,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最终是在内裤的边缘上,发现那些口红的印记的。我甚至连擦都没擦,就穿上了裤子。我知道,我可能是做了些什么,这印证了我内心的推测——地板上那一团一团的卫生纸。我一下子想到了橙子,一种懊悔恍如云朵一样升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