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挖金矿,晏璎便看金矿,看得不过瘾,另差了死士划船,将他送到了砂金矿洞口。陈善有正在外围监督,一眼瞧见晏璎,忙上前阻拦。
“安九爷,此地乃游龙港禁地,你是不是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晏璎脸皮倒厚,也不管陈善有的阻拦,径直迈步而去。
陈善有见状,慌忙阻拦他,可惜却被小七给挡住了。不得不说,而今的七侍卫,还真有些御林军统领的风采。
陈善有没拦住,想要追着晏璎去,偏生小七瘦瘦高高的杵在那儿,让他没办法跟上。
晏璎云淡风轻的走到矿洞前,正见江瑟瑟独自站在洞口,拿着炭笔仔细描绘着什么。其余人恐怕都是下井去了,而她独自站在那里却不知为了什么?
晏璎目光一闪,走了过去,江瑟瑟竟未发觉他。也对,而今的晏璎虽没有那缩地成寸的本事,但的确能够一步百米,走到江瑟瑟身旁,也无声无息。
反观江瑟瑟,失去了异能,便没了灵气,只是个常人。
晏璎低头看去,见她白布上写着些怪模怪样的东西,一个也看不懂,不由得迟疑道:“写的什么?”
江瑟瑟目光未动,仍旧绘着图纸,低声道:“矿脉走势图。”
晏璎点点头:“原来,金子的分布竟然像一条线,而不是一座山。”
江瑟瑟正想点头,却觉得哪里不对,倏地抬起头,正见晏璎含笑的脸。她一愣,下意识退让一旁,呵斥道:“你来做什么?”
晏璎妖异的眉目闪烁,冷冷清清道:“看你挖金子呀。”
江瑟瑟避开他好看的脸,十分不悦,却懒得搭理他。顿了顿,收了矿脉图纸,准备沿着绳梯攀爬下井。
金矿岩层比之煤矿自然结实了许多,但也并不代表完全没有危险。尤其是这砂金矿,伴生岩石多脆弱不堪,江瑟瑟就这么啥防护也没有的下井,若是遇到滚石或是塌方,保准把小命交代。
晏璎蹙眉,一把拽住她的后襟,不悦道:“瑟瑟,你不是说下井必须要戴……那个什么帽子吗?你怎么不戴就下去了。”
还算晏璎有几分记性,知晓下矿井必须要戴安全帽。否则,是很危险的。
然而,江瑟瑟只是回头瞪了他一眼,不屑道:“干你何事?你不是要做鳌国异姓王爷了吗,还不快走!”
晏璎一顿,没想到她会脱口而出说这个。闻言不由讪讪松了手,面露苦涩道:“你一听到皇后二字,便如丧考妣,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当王妃,所以便将东跃国送给诸葛魏了。”
江瑟瑟一怔,不可置信。骗谁呢?国土江山,岂能这么轻易就送人。难道那些百姓和城池,都是充话费送的?这般不值价钱。
江瑟瑟不肯信他,冷清道:“鬼才信你。”一语毕,先下了矿井,不再理会晏璎。
晏璎目光一闪,瞧着她一步一步攀爬绳梯的模样,脚步一点,飞下矿井,顺道还捞走了她。二人飘飘然然下了矿井,站在撑着火把的井洞中,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四面漆黑,矿井七弯八拐,远远延伸向山腹。江匪们正在井洞深处作业,铁铲铲动矿石的声音听来特别清晰。
人声并不嘈杂,众人挖金子,仍旧保持着简单的沉默。
晏璎仰头,见这矿洞口足有三五丈,采光也极好。他微微颔首赞同,刚想夸奖两句,只觉得四面八方隐隐有微风吹来。
一转头,正看见山洞中还有几条细小的岔道。
或许,江瑟瑟还打通了秘密的通风口,以便众人能够畅快的呼吸。
这样的设计委实太过完美,晏璎从心底感到佩服。不得不说,他的真命天女果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还在欣赏砂金矿洞,江瑟瑟已挣开他手,不悦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走罢。”她的神情冷淡,晏璎一怔,勾唇道:“我知道。”
还真是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
江瑟瑟翻个白眼,转身朝里走去,晏璎跟着她,不由分说拽了她的袖摆。
“你这样不安全,如今你的异能都没了,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江瑟瑟狠狠瞪他一眼,分快往井洞深处跑去。
她一跑,晏璎自然追上,果然甩也甩不开。
二人跑到矿洞底部,江匪们登时傻了眼。胡一飞护着竹筐中耀眼的金麸,扬声道:“安九,你来干什么?”
晏璎两手空空,且只有一个人来此,他能干什么?他扫一眼戒备万分的江匪,冷淡道:”我来……保护我的妻子。”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脸色铁青的江瑟瑟。
江瑟瑟恨声道:“别听他胡说,我怎会是他的妻子。你们当中谁若能杀了他,我便……将这里的金子都送给此人。”
今日挖出的金麸、金瓜子也不少,粗略算一算也有百来斤。怎么,只要杀了晏璎,便能得百来斤金子?
江匪们眨眨眼,还不敢妄动,胡一飞却早已听了明白,双手做爪状,照着晏璎狠狠抓去。
晏璎闪避,胡一飞却不肯放过,一爪爪皆是多年习武的精髓,不肯松懈一丝一点。看来,他果然是要杀了晏璎解恨了。
晏璎轻松避开他的攻击,妖异的眉目微挑,墨色袖摆翻飞,直直笼罩住胡一飞的汹汹来势。胡一飞一愣,一双手却埋在墨色袖摆下抽不出来,不由焦急的挣扎。
晏璎冷冷一哼,趁着他挣扎的空隙,双手一扬,一只广袖便抽离出来,照着他的脸狠狠扇了几个耳光,最后,将懵里懵懂的他甩飞了出去。
胡一飞摔了个狗啃泥,骂骂咧咧爬将起来,冲着江瑟瑟苦兮兮道:“岛主……这人,这人有妖术!”
晏璎有没有妖术,江瑟瑟还能不知道?只是,他的功夫何时进步到这种地步?一双袖子也可以杀人?
她目光一闪,转头瞧着晏璎,冷声道:“说罢,你究竟想要怎样?”
挖金矿的一群人,功夫最好的就属胡一飞,现下胡一飞都被打趴下,江瑟瑟自然也只能作罢。
晏璎勾唇一笑,在这火光摇曳的矿井中,竟有着莫名的风华。江瑟瑟心头一跳,不由得抿紧了唇。
“我……想要接你回家。”
晏璎言毕,一步迈至江瑟瑟跟前,一把拽住她细白的小手,倏地纵身倒提,不见了人影。
胡一飞一惊,哇哇大叫道:“不好啦,安九抢走了岛主,快追!”众江匪再也顾不得挖金子,匆匆提着铁铲铁锹等物,追向了矿井入口。
开什么玩笑,只要有江瑟瑟在,多少金子挖不得?多少人将对游龙港马首是瞻?多少人将对游龙港趋之若鹜?
恐怕,是数都数不清罢。可惜,若江瑟瑟被晏璎抢走,游龙港就等着过以前的日子,恐怕再难翻身。毕竟,鳌国帝君诸葛魏屡屡骚扰游龙港边界,而今他得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凌龙锁,恐怕还会变本加厉。
江瑟瑟被晏璎捞在怀中,愤愤不平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给脸不要脸!”
的确,这么几个月来,江瑟瑟已然对他百般忍让,没想到这厮得寸进尺,竟打起江瑟瑟的主意来。
像难民一样寄居在游龙港的男人,怎么一副翻身做主的姿态?难道他不知道做客便要有做客的规矩,绝不可觊觎主人?
晏璎依旧抱着她,认真道:“我若将你放开,不知猴年马月才可见你。我若不放,至少,你此时此刻便在我怀里。”
江瑟瑟闻言一愣,一时忘了挣扎,竟被他带上了地面。
二人站在井洞前,恰被陈善有发现。
“岛主……我来救你。”陈善有见自家岛主被欺负,不知从哪里来的本事,三两招便将小七打退,奔到了晏璎跟前。
晏璎从头到脚扫视他一遍,不屑道:“聒噪。”话音落,抱着江瑟瑟,再一次不见了人影。
……
小船悠悠,飘荡在西螺江平静的水面上,迎着春风,泛出柔软的细腻。
晏璎站在船头,失笑道:“当初你也不会撑船,我也不会撑船,在这江面上飘荡了足足两天,才得以脱身。现在想想,也真是好笑的。”
江瑟瑟到现在也不会撑船,不由得蹙眉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物是人非这个的道理,你不会不懂罢。”
她深信她与晏璎再无交集,至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交集。一个欺骗了她情感,还骗走了她异能的男人,你指望她能多真心?
晏璎却似没听到她的话,而是充满了回忆道:“我到现在也从不学习撑船,因为我怕有一天再与你相见,若我已经懂得撑船,岂不是再也不能这般顺着江水飘飘荡荡了?”
就为了与她撑船,就为了见她,竟然连命也不要了?
江瑟瑟眨眨眼,重新审视一下眼前人,终于抬起头,冷清道:“你深谋远虑远超常人,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的确,晏璎说什么做什么,早早便揣摩了透彻。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理可寻的。江瑟瑟不知道他刚才一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但,说不感动却是假的。
她也曾爱慕过晏璎,在那一段一事无成的时光里。
她却不知道,晏璎竟也惦记着她。
“瑟瑟?”
晏璎声音一低,认真道:“跟我回东跃国罢?若是东跃国并入鳌国版图,你也可以回到鳌国皇宫,你难道不想看看白梅落璎中的白梅树吗?”
江瑟瑟不会忘,小师姑曾经告诉过她,三百年前她便出现在虚空世界,三百年后,她又一次出现在幻境台的虚空世界里。
难道,她已活了三百年了吗?
活了三百年,甚至还与那白梅有些奇特的渊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