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忧郁身影
他们谁都没有败,不过,他们也谁都没有胜,他们还是平手。
不过,这次无论是谁胜,谁败,还是平手,对他们而言,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通过这一战,他们都明白了许多,他们也都清醒了许多。
云一飞不觉得狄霜遥是个疯子,狄霜遥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做法很不可理喻。
因为,他们刚才谁都可以胜,但是他们却都没有那么选择,同样,他们谁也都可以让对方去死,不过,他们谁也没有那么做,他们所选择的。只是平手。
在两大高手对战中,平手不是最终的结局,只有胜负才能让结局落定,然而,对朋友而言,平手何尝又不是一种完美的结局。
那么,云一飞与狄霜遥真的是朋友吗?或许不是,或许又算是。说不是是因为他们谁都不了解对方,一点儿也不了解,象陌生人似的不了解。说是是因为平手对他们而言真的是很好的结局。
同样,他们也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结局,虽然这样的结果他们都不曾想过,因为他们都认为最终的胜利会是自己,他们有相同的自信,不过,现在的结果并没有叫他们失望,倘若失望的话,他们也绝对不会停手,确切而言,他们也都不会让对方站着。
因为刚才,云一飞是可以将那鳞片打穿狄霜遥的心脏,同样,狄霜遥也可以将绣花针落进云一飞的咽喉,那样,他们在瞬间都会死,但是,他们刚才突然决然地去伤对方,而不是杀了对方。
云一飞与狄霜遥都大喘口气,他们也同时都告别了刚才在决斗时的紧张,他们现在放松的很,他们也很敢在对方面前放松,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若出手,彼此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出手。
云一飞道:“你刚才是可以杀了我的。”
狄霜遥依然是面色严肃,即使那有些发红的面纱掩面,也掩不住她颜面上所暴露出的严肃,也许,她惯常就是这么严肃,自从她看到游牧童子的坟墓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笑容,即使连苦笑都失去了。
狄霜遥道:“你不也是?”
云一飞道:“那咱们到底是谁胜了呢?”
狄霜遥道:“或许现在要比谁流出的血更多一些。”
云一飞道:“可是血这东西没办法比较,我们仿佛是也出了相同多的血啊!”
狄霜遥道:“可我不相信我们是平手。”
云一飞笑了笑,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也许这时他想说是自己的胜了,于是他说道:“那请食人廊主明示,我们到底是谁胜谁负了呢?”
狄霜遥道:“也许冷月遇到你真的是她的幸运。”
说着,狄霜遥便转过身去,她没有说谁胜谁负,其实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胜负之分,可是,狄霜遥说的这句话却暗示了好多东西。
云一飞一看到狄霜遥的背影,一时间他似乎也是颇有感触,狄霜遥的身材很好,她那纤细的身资也很美,只不过是世事无偿不得不让她轻纱掩面。面纱虽然遮挡住了她的面颊,却遮不住她内心的痛楚与幽怨,她的背影虽然很美,然而,美的却让人心酸,因为在那纤细迷人的身影中所曝露出那一种沦丧之感,是可以去叫一个人去垂头感慨许多的。
云一飞忽然叫道:“狄霜遥,你要干什么?”
狄霜遥听到云一飞的话,她并没有转过身来,也许即使她面纱遮面,她也不敢正视人太久,尤其是象云一飞这等英俊潇洒的公子。
狄霜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云一飞道:“你要去找端木龙吗?”
狄霜遥道:“端木龙那种人,早晚会有人杀了他,即使我现在杀了他,也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云一飞道:“你说的不错,端木龙那种人作恶多端,他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狄霜遥道:“听你云一飞说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多了。”
说着,狄霜遥又向前走了几步,她走的很慢,也显得毫无目的,或许狄霜遥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云一飞这时又大声说道:“狄霜遥,你阿弟真的很可爱,他的死我也很心痛,狄霜遥,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阿弟白白死去的,我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我云一飞说到做到。”
狄霜遥信得过云一飞,她也知道,云一飞到北方也曾照顾了自己的阿弟,而且还帮助自己把游牧童子给安葬了,这段恩情,狄霜遥铭记,同时,她对云一飞也很感激,不过,狄霜遥并非会表达心中的这份感激,似乎她也并非想去表达。
狄霜遥没有理会狄霜遥,或许她现在不想再理会任何人,她的内心很乱,很烦,剪不断,理还乱的烦,人在烦乱的时候会厌倦很多,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会厌烦自己,更何况是他人呢?
或许,狄霜遥有了她所向往的路途,她现在只不过是想冷静地去想一想,下一步自己该如何去走,未来自己又该怎么面对。
不过,狄霜遥并没有去打算未来,也许,打算未来是很不现实的,未来也没有人会打算,因为世事无偿,世事变迁破坏了好多人最初的打算。
狄霜遥虽向前走了好长时间,不过,她并没有走远,云一飞还能看到她的背影,看得很清晰,从中也看到了她身上从始至终所夹杂的无可奈何。
云一飞大喝道:“狄霜遥,你要离开中原吗?”
狄霜遥听到了云一飞的声音,她顿时停了一下步子,或许她不想停,但是云一飞的这句话对她的触动实在太大,她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停下了脚步。不过,因为相同的原因,也让她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她还是没有转身,即使背对着人说话,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狄霜遥道:“也许中原不适合我,我虽然在中原两年,可是我的心没有一天是留在中原的。”
狄霜遥说的诚恳,她的确如她所说,这两年来,她一直将自己封锁在食人廊内,是她让食人廊变得神秘,也让食人廊变得可怕,不过,食人廊真的没有那么可怕,狄霜遥也并非神秘。
狄霜遥只是一位在中原想寻求救弟弟良机的一位姑娘,一位身怀绝世武功,注重感情的姑娘,她将自己的家外栽种食人的植物,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打扰自己而已。
云一飞道:“可是你有绝代的武功,或许有一天你会冠名这个江湖,你也会千古留名江湖史册。”
狄霜遥道:“有意义吗?在我看来,那实在是一丁点儿的意义都没有。”
云一飞问道:“那么你说,什么对你才真的有意义呢?”
狄霜遥道:“家。”
狄霜遥她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也许就这么一个字,已经包含了她内心之中的万重的苦涩。,说完,狄霜遥又走了,她这次走的很快,转瞬就在云一飞的视线里无影无踪。
狄霜遥有了她要去的地方,她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了想去的地方,所以,她自然会走的很快,因为她的内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狄霜遥所想走的地方便是家,她所向往的地方便是家,然而,对于狄霜遥而言,她的家在哪里,什么又叫做她的家呢?家的意义是什么,家所给人类的又是什么呢?
对狄霜遥而言,或许北方才是她真正的家,或许有游牧童子的地方才是她的家,或许,她自己再为自己建造一座类似于食人廊的地方又可以称做她的家了。
家对有的人而言,只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家对有的人而言,则是在其中可以领略到真情的地方,或许对狄霜遥而言,她口中的家也只是在北方盖一间屋子。因为游牧童子已经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没有了家人,她也不曾想过,谁会成为自己的朋友,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离开喧嚣的中原,去静谧的北方。
对于狄霜遥而言,在北方搭起一间小小的木屋,能够抽空地去祭拜一下自己的弟弟,那便是家的意义,那对于冷月而言,哪里又会是她的家呢?
就在狄霜遥与云一飞停手的时候,冷月一直就站在狄凤来酒馆的门口,她看到狄霜遥眸子中的怅然,女人有的时候的确是最了解女人的,而且,狄霜遥与冷月之间或多或少似乎有些相似,因为她们都很孤独,她们有的时候都让人感到很冷漠。
不同的则是,只不过狄霜遥在孤独中显得很神秘,冷月在孤独里多少会有些脆弱。
渐渐的,冷月似乎有些理解狄霜遥刚才的冲动了,之所以理解,只是因为她感觉到端木龙的残忍,她不再相信端木龙了。
云一飞望着狄霜遥远去的背影发呆,一时间,他似乎忘记了还在屋子里的冷月,冷月站在酒馆门口,也对望着狄霜遥那匆匆远去的背影发呆,一时间,她似乎也忘记了在身边的云一飞。
的确,狄霜遥的到来,她的言语,她的眼神,她的背影以及最后她匆匆离去的步子,似乎都给予了冷月与云一飞无穷的感触,否则的话,他们绝对都不会望着她那远去的身影而呆然在了那里。
这里很静,或许,倘若存在一个声音,就能让站在那里发呆的冷月与云一飞顷刻之间清醒,让他们同时从狄霜遥的世界中走出来,来到彼此的世界中。
声音很快就来了,声音很大,也很痛苦,云一飞吐了一地的鲜血,吐血的声音的确是让人最为敏感的,他这一口鲜血吐的很急,也很多。冷月立即转回神儿来,匆匆地来到了云一飞的身边,焦急地问道:“阿飞,你怎么了,是不是她……”
云一飞笑着打断了冷月的话,道:“没有,只有我吐了这口血,我与狄霜遥才算得上是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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