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最后一次全体聚会
夏天的午后,莫名的风从袖口衣领钻进来,抚摸我们已成熟的身体,我们坐在一棵大树下。
我一眼看到李春脸色的变化,在故事叙述的过程中比梦的色彩还要丰富。杜小合的嘴巴在动,不断地从中抽出女孩王薇薇的故事情节,那时那景生动不已。午后的一些阳光透过树枝叶丫间,拍打在他身上,加之方向不明的风还有我们各自注意倾听的神态,这些无不鼓励讲述者杜小合讲下去。
我用肘捅了杜小合一下。
此刻杜小合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也许是远方什么的吧,谁知道呢。他用手拨开了我的暗示,好像是拨开一只企图分散自己专注的飞虫。
我不得不再次继续用肘给他以暗示,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对面的李春身上。
……显而易见,对于这个人的品质方面的问题,我们已经不难得出了。杜小合无可奈何地结束了话语,作了不甘平庸的总结。杜小合疑惑地看了看我,我微拧了一下脖子,杜小合的目光随了我的视线。
李春这时似有所察觉,将脸迈向人圈外,似乎不欢迎我们的目光。
其余的人将目光看着杜小合,很显然他们听到的故事有点虎头蛇尾草草收兵的味道。他们脸上带着迷惑,一个个变成了头上画着大问号的数学思考题前的图标上的小男孩。
在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里,出入大街小巷来来去去的女孩子,她们或正等待经历或已经经历了个人那种故事。我们这样在一起常常互通各自掌握的有关她们的流传,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我的目前没有爱情的生活,我们明白这些对我们近在咫尺的未来会起到有备无患的作用。你能保证面对的她真的是那种等待经历的为数不多的漂亮女孩吗?确实无法判别。她们穿着同样流行的裙子和长筒袜,打着淡淡的口红,穿着相般配的女式皮凉鞋。是的,从表面上来看她们几乎一模一样像是没有什么损坏。
我小声对着杜小合的耳朵说:你不知道吗,李春与王薇薇已经开始了。
杜小合才恍然大悟。
接下来是沉默,以至于能够听到树上的叶片相碰触的哗哗声。这种境况的出现,是因为王薇薇一直是那种我们在梦中所见到的并大声呼喊的女孩之一,往往醒来还沉浸在美好甜蜜之中不能自拔,后来才发觉搞坏了床单。
故事带来的失落气息是显而易见的。大家一个个站起身来,朝着原来的道路方向返回,往常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去了。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
现在韩冬冬和我站在街口说话。街口斜对过去恰好是我家所在楼层。刚才有人在楼下喊我的名字,我想是谁呢。撞撞跌跌地从楼梯一路跑下去就看到了街口的韩冬冬,韩冬冬老远就大声说告诉你一个重要的好消息!现在我们面对面地站着,我说好了你现在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父亲对无所事事的儿子终于说我看你干脆还是学车去。可把儿子乐坏了……
好啊。我想这消息的确太好了,我们知道杜小合上初中时就喜欢上车了,拧方向盘的决心在他整个中学时代没有任何动摇。上大学的吸引力远远不及开一辆车的巨大诱惑。落榜了,当公安局长的爸爸才如梦方醒,面对脑袋那么聪明的一个儿子气晕了菜,最后指着儿子的鼻子大声吼道你杀人越货都可以就是不能去开车。儿子被他妈拉走了,公安局长坐在沙发上拍着肚子唉声叹气。
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我想。
韩冬冬问道,李春与王薇薇真的已经开始了吗?
为美好的未来干杯
大家来到牛仔啤酒馆,在门口呈现排列组合的形状,这是我们无数个主题聚会之一,方明远站出来说点一下名,可明摆着少了李春。
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急躁了,将这个情绪传染到大家身上。我们瞧着韩冬冬,看得他心里发毛,他拉我到一边说给李春打了几次电话也不通,便去敲李春的门,好长时间,李春在里面问谁啊。我说敲门声。门开了,我一眼看到了里面站着衣服跟神态一样慌乱的女孩子,当即对李春通知了晚上在牛仔为杜小合送行之事,李春满口答应,现在——
大家鱼贯而入,各自在座位上坐了,韩冬冬没进来,我出去对他说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进来。李春来不来现在已不重要了。
韩冬冬磨磨蹭蹭,我说讨厌。
韩冬冬说:有个人,想来,不知合不合适?是女孩子就再好不过了,我揶揄道。是的,她听说我们常常聚会非让我带她来不可。我说:韩冬冬,女孩子参加进来,我们的聚会还会那么纯粹吗?那,那就算了。韩冬冬有些无奈。好吧来吧,让她坐李春的位子得了。韩冬冬去打电话,回来对我悄声说看来李春真的不来了。
女孩名叫琪琪,是胸前戴了钥匙的女孩子,座中顿时妙语连珠各自为杜小合的理想得以实现而高兴,我们纷纷起身为杜小合的美好未来,也为我们的光明前程干杯。
嘭,嘭嘭,我们的杯子碰击声是这样的具有节奏感和音乐感。
杜小合首先醉眼迷离了,杜小合就问韩冬冬为什么李春还没有来?韩冬冬看看我就把李春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杜小合拍案而起,惊得桌上的杯子座位上的我们乱跳,他一味地往外冲,被几个人好言劝着,动手拉住。
太不够意思了,杜小合大声说。我想李春听到了吗,李春确实有些不太像话了。
我们说算了吧。好不容易将杜小合按回到自己的位子。
韩冬冬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让琪琪吻一下杜小合师傅吧。大家说好啊!琪琪站起身走上前去,吻了吻杜小合的鼻头,大家噼噼啪啪地鼓起了掌,杜小合就笑了。
我拉过韩冬冬一问,李春屋里的女孩子不是王薇薇。
为女孩受伤
这到底是谁干的?李春至今昏迷着,王薇薇说,昨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就赶到友谊街,找了半天才找到血肉模糊的李春,叫一辆三轮车将他送进了医院。
谁的BP机响了呢?我的?哦是杜小合走时留下的,我一看显示,省城的号,到护士办,电话打不出去。
遂到街上电话亭回过去。
什么开始了?我问。
你听听。大哥——一个女孩甜甜的声音注入我的耳孔,我便感到了自己的心跳,也就明白了。
我说我现在在街上给你回话,李春被人打得不轻,现在还没醒躺在医院里。
谁干的?
不知道。
我马上赶回来,杜小合将机子挂了。
我对红肿着眼睛的王薇薇说李春昨晚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本来我们有个聚会,他没有来,他最近似乎一直很忙。这到底是谁干的呢?
王薇薇想了想说,他最近和杜鹃在一起,我怀疑与杜鹃有关。
韩冬冬、方明远几个赶到了,说刚才听到杜小合在电话里说了就赶来了,看到李春伤得不轻,就都撸起袖子,问是哪个杂种干的。
这时候李春醒来了,他不肯说打他的是谁。
韩冬冬说赶紧报警让杜小合的爸爸派人逮了去。
李春慌忙摆手,又晕了过去。
他也开始了
打人的人被人好好地揍了一顿。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杜小合带着拳击手套差点将杜威揍扁了,杜威跪在夜晚的柏油街面上一个劲地求杜小合饶命,一个劲地说姓李的搞他妹妹欺骗她啊。几个巡警将他们带走马上又给放了。杜小合返回省城时说简直无聊透顶!
原来李春与王薇薇都快要成婚了,可他们是从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他们没有一分钱的积蓄。据说王薇薇从她的经理那里马上就可搞到一笔数量可观的钱了。李春这一时期就找了一个叫杜鹃的,把小姑娘骗上了床,却让她的哥哥杜威知道了。
这二位可真是一对活宝。我对杜小合这样说。
传说方明远追幼儿园的一位小阿姨了,我问方明远你也开始了吗?方明远红头涨脸只是笑。他是个腼腆的男孩子,我想凡是这种人的爱情便是糖的味道。
这些日子我频频出入这座城市的大众舞会,在灯光中人们的神态非常冷漠,有时候一些年轻人在这里干架,直到夜很深了我才回家。
鞋上有一个圆洞
这一刻再没有比我的鞋更让人烦恼的了,我如履薄冰地行走,它们还是那么响亮地将回声飘荡在楼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妈妈就近在咫尺地站在面前,每次都这样,你用钥匙捅开门,她就在门口这样劈头盖脸地问你。
我换上拖鞋,悄没声息地溜入自己的房间,她跟在身后,同样的悄没声儿,在我的身后说:啊?声音很大。
我一言不发,她无可奈何地走了。我听到她跟爸爸在那里说话,一句也听不清。
我将脚浸没在热水里,用左脚踩右脚,又用右脚踩我的左脚,水珠溅出来,射到眼睛里,马上就变成了我的眼泪。
我将水倒入卫生间。
我在灯光里才发现我左脚的拖鞋面上出现了一个洞,像是老鼠咬的。
你说什么?她忽然站在我的身后,像神出鬼没的猫。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诡辩?好吧我是在诡辩,可我什么也没说。
你说家里出了老鼠,她怒气冲冲地凑近我,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让你过上了这么好的生活,可你怎么一点也不听话。
好吧,我的脚变成了老鼠,将拖鞋咬了个大洞。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儿,就再也没管我。
爱情的花骨朵在梦中绽放
回到房间,我摘抄心爱的巴里爵士的《飞向梦幻岛》,是这样的,我是个阅读爱好者。
……
“你真可爱”,她宣布了她的看法,“我就起来。”她和他一起坐在床沿上。她还说,要是彼得喜欢的话,她要给一个吻。但是彼得不知道什么叫吻,他伸手等着她的吻。
“你一定知道什么是吻吧?”温迪吃惊地问。
“你一给我,我不就知道了!”彼得固执地说。温迪不想伤他的自尊心,只好给他一个顶针。
“那么我给你一个吻好吗?”
“好的。”他有点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把脸凑近他,这样更容易得到吻。他只是把一颗橡子做的纽扣丢到她的手中,于是她把脸慢慢地转回到原来的位置,和蔼地说她要把他的吻穿到她脖子上的项链里。
……
温迪温和地对彼得说:“我知道你是对我好,那么你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这会儿她忘了彼得是不知道什么叫吻的,彼得有点难过地说:“你是把它要回去?”他把顶针递过来。
“哦,亲爱的。”温迪亲切地说:“我指的不是吻,是顶针。”
“什么是顶针?”
“这就是顶针。”她吻了彼得一下。
“真有意思,我也给你一个顶针好吗?”彼得郑重其事地说。
“那就请吧!”这次温迪没有把脸凑过去。
彼得给了一个“顶针”。
……
你不睡还在干什么?妈妈咚咚地大声敲门,我熄了灯。
我梦见我是一个花骨朵,整个开放的过程中,有一个女孩的脸,我不知道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