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骁音这些天一直在乐队,好像在逃避什么,很多事有时真的无法面对,逃避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
《天堂鸟》的时间,主持人说,“听众朋友们你们好,《天堂鸟》又准时与大家见面了,我是这个栏目的新主持人夏宁……”
一切,都变了。
夏宁说,“究竟什么才算真爱,是哭着要你爱我,还是笑着看你离开,如果一寸刀痕就是一分爱你的证据,那么我的心已经满是伤痕,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的爱?”
音乐中,夏宁继续说,“如果你把感情丢了,不要抱怨,不要沮丧,洒脱一点去面对 ,每个在感情上有些经历的人都感觉很受伤,而若干年后再想想,一切皆已过去,一切,似乎又并未过去,那留在记忆深处的情,那写在心灵深处的伤,仍让善良的人感到隐隐作痛。所以,有人说,那些曾经给过我伤痕的人,时间会将它风化,那些我曾经给过伤痕的人,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真的,每个有心人都会希望那些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并且,比我幸福。”
倪骁音默默地说,“潘派,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疏不知,时间微凉,亲爱的她,已渐行渐远。
一场华丽地逃离。
他年花开,遇见你们,遇见幸福。
时间,是很强大的东西。
斑驳的岁月,纯色的记忆,一切,在时光中,真的能冷然凋零?
当所有过往被风吹散,回首,又是初夏。
这些年,遇见一些人,路过一些人,终究各安天涯。
转眼间,五年过去,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变化。
容帆和倪骁音为他们的理想和前途打拼了五年,各自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容帆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参加各种医术研究会,成为医学界知名的年轻医生。当年那个手术失败的名叫花语的小女孩,经过他的第二次手术,终于在两年前站起来了,并且已经成了他们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像他这样出色的男子自有不少追求者,可是他一直不为所动,他仍只能做个成功的男人,而不能是个完美的情人。
倪骁音的《天堂鸟》乐队在三年前与“华乐”唱片公司签约,并凭实力成为国内最受欢迎的乐队,他们为音乐奉献着青春,谁也没有谈感情,但是谁也没有后悔。
楚岩和思雯两人事业蒸蒸日上,感情也比较稳定,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结婚,看来他们真的很信守诺言,非要等到潘派和小培回来举行六人婚礼。
至于上一代的人,他们大概因为想法成熟多了,不再有那么多感情纠缠,倪文达和容雪怡生活得很幸福,凌雨晨和叶贤缘来缘去又重新走到一起。
好像所有的人都已找到自己的位置,美中不足的只是,潘派和小培还没有任何消息。
那年,夏天过后,我们各奔东西,散落天涯。
阳光灿烂的下午, 容帆来儿科查些资料,他现在在一家大医院作主任。
找到资料后正准备下楼,忽然感觉迎面很吵,隔窗看到一群白衣天使追逐一大群五六岁孩子的情景,这些孩子顽皮异常,把白衣天使们闹得团团转。花语也在其中,容帆忍不住出来看怎么回事。
他刚下楼,一个小男孩正好撞在他身上,容帆手中的资料飞了满地,男孩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撒腿逃跑了。
“哎——慢点儿!”容帆一边捡资料一边说。
那男孩跑得飞快,而且机灵得很,大多数孩子都已被逮到送回病房,他还躲在花丛中狡黠地笑,避开了大家的视线,他竟向医院大门外跑去,在门口不小心撞上一个人,仰头看,嘿!又是那家伙!
容帆站在他面前说,“你还要往哪跑?”
花语跑过来,“容帆哥哥,啊!终于抓到这个小鬼灵精了!”
外面,容帆问那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小就这么坏!”
花语说,“容帆哥哥,你不要吓到他了。”
“这样的孩子才不会怕人呢!快点说!”容帆严厉地盯着他。
“我想回家,她们不让我走!”男孩裴柏榕指着花语说。
容帆拉下他的手,“很没礼貌知不知道?你是病人,当然不能说走就走。”
“可是我想妈妈,自从我生病以后,那个坏叔叔送我到医院,妈妈就再也没来看过我,一定是坏叔叔想抢走妈妈,所以才送我到这个地方,他们不要我了……”他说着哭起来。
“傻孩子,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哪有什么坏叔叔,你生病他才送你来的,病好了你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叔叔是不会骗人的,以后不许再逃跑了。”
中午,天资服装公司的老板康侨在秘书的陪同下从公司走出,这位老板有型有款,风度翩翩,而且有着中法混血的完美外貌,正值中年,理性、睿智的气质使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非常独特的魅力,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是那种神秘的灰蓝色的。最重要的是他是单身,于是成了很多女人心中的理想对像。
他的秘书是个很漂亮很有风韵的白领丽人——裴小培。
他们常常一起来“雕刻时光”用餐,刚结帐,突然有人站在他们面前,是一个记者打扮的年轻女子——潘派。
她的风采亦如当年,只是,更多了几分气质。不变的是,仍然喜欢素色的衣服,和素色的围巾。
“康总,你好!”她说。
康侨和小培都惊讶地看着她,小培的眼光由惊转喜,这是她们五年来第一次重逢。
“好久不见!”潘派说。
“请坐啊!”小培说。“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
“我也没想到,本来是采访康总的,原来你是他的秘书。”
康侨对小培说,“原来‘杰出’杂志的王牌记者蔚蓝是你的朋友啊!”
“她现在还有一个身份——网络作家!我们也五年没见了。”小培说。
“康总,这次可以接受我的专访了吗?”潘派问。
康侨有些严肃,“如果我对你的突然造访感到不满呢?”
潘派微笑着,“我想康总你不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人吧!”
康侨看看小培,“你这个朋友还真有点个性。”
小培也有点无奈,“你逃不掉了,王牌记者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
“好吧!潘记者,我只有十分钟。”
“我不会和你讨价还价,十分钟就十分钟,谢谢!”
……
都市街头,红男绿女,时尚的味道到处弥漫。
下午,小培和潘派在街上并肩而行,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这多姿多彩的城市里,她们分开时显得有点平凡,走在一起却显得很特别,好像代表了两种文化或两种美感。
“五年前,你为什么没回去?”小培提起。
“那你呢?”
“我早就想和他分开一段时间,只是一直没有狠下心。”
“为了考验他?”
“是。”
“好残酷的女人!”潘派说。
小培笑了,知道她在开玩笑,“难道你不是想考验骁音吗?”
“不是,我们不需要考验。”
“那是为什么?”
“因为爱他才离开他,他明白。”
“我不明白。”
“你该听说他们的事情了吧!他们都很成功,我们也比从前有所提升,所以我们这五年,谁都没有浪费,谁也没让谁失望。”
“代价是否大了点?”
“离开时真是痛不欲生,不敢回想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如果想到最后得到理想的结果,代价就不算大。”
“你不是不在乎结果的吗?”
“真的爱上一个人,是在乎结果的。人是会变的,你变了吗?”
“我……”小培不知如何回答。
“你一直在‘天资’作康侨的秘书吗?这位中法混血儿的完美男子,他的魅力绝不在容帆之下。”
小培点点头,“康侨待我很好。”
“漂亮的女人总是很走运的,我就没你那么幸运了。”
“你也很能干,‘杰出’杂志刚办三个月,如果没有你的加入,不会有现在的名气,一开始看到蔚蓝这个笔名,我还以为是重名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们也很能干,我说容帆和倪骁音,这也是我理想中每个人应该达到的。”
“你就是太理想化了。”
“我们每个人都是梦想家,当梦走了,或者实现了,就只剩下想家了。”
潘派在郊区一幢半新的楼下驻足,向上望了望,走过去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个有点颓废、有点另类的年轻人,潘派看到他,眼神有点异样,他的眼睛很特别,再没有一个人的眼睛像他一样——孩子一样的清澈与野兽一般的邪气的矛盾混合,而且,是深蓝色的,让人怀疑他有混血儿的血统。
房间里回响着很极端的摇滚乐,让正常人无法接受的那一种,但潘派感觉很好。
“你找谁呀?”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找房子住啊!”潘派说。
晚上,潘派住进另一个房间,一个人,一张床,一个箱子,一台笔记本,一颗孤单的心。
单曲循环,听那一季不懂的伤,单曲循环,听着听着,时光就老了……
她在电脑前赶完一篇关于康侨的稿子,康琦突然进来了。
“哎!敲门!”潘派说。
“既然你没锁门就说明可以让人进。”
潘派看看他,“银行的门也开着,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在写康侨?”
“恩。”
“没兴趣!”康琦把钥匙放在她的桌上,出去了。
潘派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附有他的影像。
犹记得,分开那天,我们站在人行道的两端,隔着人海两两相望。
犹记得,最终,我们在人群中失散彼此,各奔天涯。
为什么又回到这个城市?
想找个地方安置浮躁,却回到原地望着城池繁花似锦,独自呢喃。
每天都不忘更新的博客,五年如一日——
潘派日志
这年轻的男子,眉宇间安然的放荡、唇角微扬的浅笑,都像极了倪骁音。记忆中的海鸟的沙滩,颓废的蓝白小舟,随意的飘扬长发,迷雾般的含泪眼神……让人忘了他的曾经,让人记住他——永远……这五年来,一直无法排遣对他刻骨铭心的思念,我只是需要一个疗伤的过程,等我伤愈,等我把爱还给你!
心有不甘,厌倦了俩俩相望,彼岸的烟火,看不见,也摸不着,怎样的温暖?是陌生的记忆,镌刻在心里,更加的冰冷。隔岸的相望,彼岸的花开,离别的渡口,你为什么依旧是我无怨等待的那位清冷的男子呢?
时间,是一张创口贴,会在悠悠岁月里为你抚平伤痛?
可,我还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