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敲打着窗,骁音内心的寂寞,泛滥得无可奈何。
向往天空的,都是寂寞的。
倪骁音仍一直住在明媚那里,这些天,他们的感情似乎增进了不少,而且明媚答应他会离开叶贤。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沉迷于这样的生活,他比从前活得更颓废了,不,是堕落了,尽管他不想这样。
他一直想追求自己的理想,可是真的很难,他想麻木地活着,这样也许会让痛苦少一点。
逃避。是的,也许逃避也是一种办法。
“你还没有离开叶贤吗?”倪骁音说,眼中,是失落。
明媚从身后搂住他的腰,细声地说,“我当然会离开他的,我爱的是你嘛!”她的柔情,似蜜,甜而不腻。
“你刚才见过他,我知道。”
“我……我只是要跟他说清楚。”她对于他,是那么自信,游刃有余。
“说清楚了吗?”他不在意她如何,因为他根本就漫不经心。
“再给我点时间。放心吧!骁音,我不会辜负你的。”
“我想喝点酒,家里的都喝光了。”
“好,我去买,等我。”
明媚说着亲了倪骁音的脸一下,披上外衣出去了。
刚走,叶贤就来了。
倪骁音开门,见是他有点惊讶,也有点尴尬,“你找明媚吧!她刚刚出去。”
叶贤也有点意外,但他更平静一些,只说,“你是她朋友?”
“算是吧!”倪骁音只有如此回答。
“我们能谈谈吗?”叶贤竟说。
倪骁音点点头,两人坐下,他们不像什么情敌之类的关系,而像两个不太熟识,而互相尊重的长辈与晚辈。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看你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叶贤问,他看着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吗?以前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对了,我们好像在医院见过,上次凌阿姨生病。”
“在这之前呢?”
“也许见过吧!只是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认识你的儿子小希,他是我朋友的学生,也是我的小朋友。”
二见如故,他们之间的话题没有明媚,只有小希。
“你也不大呀!”
“以前他经常和我提起你。”
“有时候我觉得做一个好父亲真的很难。”叶贤很感慨似的,不知为什么,他会对面前这个孩子说这样的话。
“做一个好儿子也很难啊!”倪骁音也放松了很多。
“你和你爸爸沟通也有问题吗?”
“是啊!而且问题很大。”
“没有主动和父亲交流一下吗?”
倪骁音摇摇头,“我们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见面就是吵,吵完了不是他摔门而去,就是我离家出走。”
“你们吵架都是为了什么?”
倪骁音想了想,“他很爱管教我,我却从来不听。”
叶贤笑了笑,倪骁音,还真是个孩子,“你认为他管的不对?”
“有时候他没错,我也会习惯性地反叛。”
“为什么不冷静一下,想想自己是否有错呢?”
“我没想过。那么你对待小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有时候也是对的?”
“我也没想过。”
两个人都笑了,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叶贤突然地问,“你和明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倪骁音不知怎么回答。
“我并不想追究什么,我觉得我们一见如故,我想告诉你,你还太小,可以说还是个孩子,和明媚比起来,你单纯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倪骁音沉默,他从没想过要怎么做,随遇而安吧!
叶贤说,“在你没陷得太深之前,离开她。”
小培和容帆一起来到倪骁音的房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一起面对。”
小培如水的明眸凝望着容帆,他想表达些什么?
“我知道,你担心骁音。”容帆说。
“你也是。”
“潘派也是。骁音在外面也该疯够了,我想把他找回来。”
容帆说着翻倪骁音的抽屉,里面乱七八糟,除了光碟就是曲谱,第三格抽屉是锁着的,容帆停了停,里面是什么?他从不知道骁音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第四格抽屉里终于找到明媚的手机号码,容帆打电话。
“骁音和明媚在一起?”小培询问。
“一定是,他说过这个女人不需要负责。”
明媚不知又去哪儿了,他并不关心,他好像什么都不再关心。
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安置自己的地方。
门铃响过,倪骁音出来一看竟是容帆,容帆不由分说地拉他出来。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倪骁音惊讶地问。
“你别管,回家再说。”容帆说。
“我不回去!”
“听话!和我回家。”容帆抓起他的手臂向外走。
“容帆,你松开啊!弄疼我了……”
“别告诉我你要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
沉默。
一辈子?他从没想过。他只不过想逃避。
“我想逃离过去那些狼狈不堪的岁月,没想到,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
不一会儿到了家,倪骁音不肯下车。
“是不是还要拖你上去?”
倪骁音看了他一眼,容帆的样子挺严肃。
“完全继承了老爸的暴力基因!”骁音嘟哝一句,只好下车,跟他进去。
“爸、妈,骁音回来了!”容帆进来就说。
倪文达看了看,似乎怔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倪骁音站在那里,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不是很自在。
容雪怡惊喜的过来,“骁音,你终于回来了!你爸爸和我都担心死了。你这孩子,以后不许再任性了!”
倪骁音之于她,如亲子一般。
倪骁音时常想,如果这就是他的亲妈妈,该多好!
“阿姨,对不起。”倪骁音很歉疚地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让我看看瘦了没有。今晚吃什么?阿姨给你做好不好……”
容帆立即说,“妈妈,我陪你去超市,走吧!”他看看倪骁音和父亲。
容雪怡会意地点点头,“好。”和容帆出去了。
倪骁音看着父亲,每次都是一样的眼神,有点害怕又有点抵触。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倪文达问。
“我……在明媚家。”倪骁音小声地说,他还没想好撒谎的台词。
“你还和她在一起?”
“我没地方可去,又没有钱。”倪骁音忽然注意到爸爸手腕上那块表,是他那天要送他的。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跑出去,这几天你阿姨不知道多担心。”
“那你呢?”倪骁音眼睛盯着爸爸,想捕捉到一丝关心。
倪文达没有回答,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对他说一句关心的话。
骁音有些失望,但已经习惯了爸爸的漠然。
“骁音,有谁能真的为谁的人生负责任?只有你自己啊!”倪文达说,他很难得用这样语重心长的口吻,倪骁音怔了怔,他从来不知道为自己负责,更不懂对别人负责。所以他恐惧很多东西,他觉得如果担起一个担子,就要负起那个责任,如果承担不起,就不要去做。他宁愿做一些不需要负责的事。
明媚,不需要他去负责。
倪骁音回到房间,打开收音机。
音乐响起,然后是久违的蔚蓝的声音,“本周末的《天堂鸟》,我们将进行一个感念亲恩的话题,记得一个名叫火鸟的听众每次打进热线都会和蔚蓝、和大家共同讨论这个话题,所以我想在本周末同一时间邀请火鸟来《天堂鸟》做客,作为我们的特邀嘉宾和我一起主持这个节目,但是目前蔚蓝还没有联络到火鸟,他已经好久没打热线,我和听众们都一直在期待着他重新出现。在这里,我想说一句:火鸟,如果你在收音机前,请马上和蔚蓝联系好吗?蔚蓝期盼着你的声音出天边响起……”
倪骁音不断地拨打热线,可一直到结束也没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