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舰事件之后,蒋介石为了削弱共产党员和左派的影响,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但是黄埔军校的革命性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保留了下来。因而北伐将士用命,依然创造了一页辉煌动人的历史……
政治总教官恽代英走进中山大学文学院,找到院长郭沫若。他要跟郭沫若谈谈入党的事。不久前,郭沫若担任了文学院院长,把文学院整顿得很好,这时,他写了申请书,要求入党。总支讨论的结果表示同意,报请广东区委批准。区委讨论的结果认为郭沫若暂时不入党为好。
郭沫若一听皱起了眉头,他猜不透恽代英的心思。党究竟是要还是不要他?
“我们的意见是你稍微等一等。”恽代英说,“对于你这样有影响的人物我们都是如此。”
“可是再等我还不是教书吃饭、吃饭教书?”郭沫若把膝盖弯到椅子的扶手上。椅子咯吱一响,郭沫若不安地斜瞅了椅子一眼。
“等的意思不是坐等。你可以通过实际工作,再锻炼锻炼。”恽代英慢慢解释道。
“到哪去锻炼?”
“到军队去。”
“军队?”郭沫若因为心里不踏实,变得不安起来。他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窗口,望着文学院周围郁郁葱葱的花草,陷入沉思。
“好,我愿意到军队去做些实际工作。”郭沫若从窗口转过脸来,非常肯定地哼了两声,“也就是说,我愿意放弃文学院院长的职务。”
恽代英满意地把一只手放在郭沫若的背上:“邓演达担任北伐军政治部主任,正在筹备政治机构,你可以去担任宣传科科长。”
“你也时常和我谈谈?”郭沫若满怀希望地问。
“啊,当然!为帮一个老朋友,什么都可以干!”
郭沫若去找邓演达报到。
天刚下过雨,雨后的公路闪着光。在湿漉漉的路沟旁边灌木很茂盛的地方,他看见一个人影晃了一下。那个人影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和郭沫若打个照面,还都认识,郭沫若记得他是惠阳人,邓演达的同乡,顺嘴问道:“老弟这次可以提携了吧?”
那人气哼哼地一撇嘴,“吊那妈,他邓演达哪里认我这个老乡?”
“不会吧。”郭沫若一扭肩,把雨衣脱了下来。
“什么不会!谁的关系也没有廖尚果和他亲近吧,他俩是同乡,还是黄埔陆小的同学呢,怎么样,这次只不过安排了个秘书!”那人瞅了郭沫若一眼,“你这下合适了,他就喜欢你们共产党人。”
“可我还不是共产党!”
“那你是革命左派人士啦,一样吃香的啦!”
郭沫若的舌头在嘴里转动不灵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第二天,郭沫若参加了邓演达主持的部务会议。邓演达首先说明北伐的任务和政治工作的任务,接着用响亮的声音反复地提到孙中山的遗教:“第一步使武力与人民合作,第二步使武力化为人民的武力。”
被公推做记录的编辑科长杨伯凯,第二天把整理好的记录送给邓演达阅看,邓演达问了一些过去的情形之后,指着记录说:“议案记得很好,可是我说的话许多重要的倒漏了。”他把两手向左右一摊,加重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我只打算记录会议的决议,对于你的讲话,我只记个大略,因为我不是速记员。”杨伯凯辩解了一下。
邓演达有点不满意,接着笑着说:“要找个速记员随军出发才好。”
“那是应该的。”
“登报招速记员吧!”他向着一位秘书说。
杨伯凯回到政治部办公厅,有人知道他顶撞了主任,为他捏了一把汗。其实,后来完全没有什么报复性的情况出现。
北伐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人们忙得不可开交,邓演达自然是忙上加忙,在总政治部里很少看见他。一天下午,他通知一些人晚上9点钟到广州东山一个地方开会,开会的地方原来是他的家。小小一所房子,厅里摆着几张桌子、椅子。人陆续到齐了。邓演达正在那里吃晚饭。他胡乱吃了几口饭,就离席向到会的人说:“白天没有工夫约诸位来谈,只能在这个时候有个空,我们来商量一下政治部部内的事吧。”大家默默静听着。他接着说:“先行健全人事,我们来分配工作。”
那天晚上到的十多个人,有的是原政治训练部的,如朱代杰、杨伯凯,有的是新来的,如孙炳文、郭沫若、季方、李德谟、江董琴等。除孙炳文和季方是邓演达的旧相识之外,其他都是近几天在政治部改组后新认识的。他对郭沫若特别尊重,商量每一件事时,他都客气地问:“沫若同志意见怎样?”
当大家犹豫不决或激烈争论的时候,他便偏着头、梗着脖子沉吟思索,这也便是他要下决心了:“就这样办吧!”
1926年7月9日,在广州的东较场举行国民革命军北伐誓师阅兵典礼。
誓师典礼在充满各色各样乐观的气氛中准备好了。原定7月7日举行,临时改变了,推后两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许多人感到莫名其妙。
7日晚上,总政治部的几位同志又在邓演这家里碰头,商量工作,互相问及誓师典礼改期的原因。
“原来搭的誓师典礼的主席台把方向弄错了,现在要重新搭建,不得不改期。”邓演达透露出改期的缘由。
“怎么是方向弄错了呢?”人们还是有些不明白。
“原来所搭的主席台是向东的。”邓演达解释道。
“现在新搭的台子要朝哪个方向?”仍有人刨根问底。
“朝南!”邓演达口答。
“啊,面南———南面称孤呀!”大家顿时明白了。邓演达跟着大家苦笑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