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本王何时说过要走?黄太守恐怕是误解本王的意思了吧!”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李承民也不太相信,黄之章并不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的真正用意。
既然自己的礼让,并不足以让黄之章改变态度,甚至给了他反击的理由,那么李承民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其客气了。
毕竟双方之间主臣有别,李承民的礼让如果太过的话,反而会被别人认为是好欺负。
他黄之章虽然是太子的亲信,但也并不表示,李承民会怕了他——毕竟,黄之章不是太子本人。
更何况,即便是太子来了,也不会对李承民如此的无礼。
一句话就开罪了当朝的两个王爷,而且还是权势最大的两个王爷,如果换成是普通官员的话,此刻恐怕早已经跪地求饶,请求宽恕自己的罪过了。
可是,黄之章显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即便是连一向谦和的汉王李承民,也表露出了自己的不悦,但黄之章仍旧不卑不亢的,反问道:“汉王千岁,刚刚您还在夸奖下官不畏权势,坚守法纪,此时又何故说出这番话来?莫非汉王千岁真的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中不成?”
“黄之章,你……”像那种招人话柄的话,李承民自然不会说出口,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被黄之章说的哑口无言。
就在李承民罕见的动了真怒,准备发作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叫声:“汉王殿下,赵王殿下,两位千岁干嘛走的那么急,倒是等等下官啊!”
听到身后之人的说话声,李承民不由心头一动,与此同时也在内心暗叫不好,心道:一时不察,却是差点中了他的激将法……
“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速度倒是不慢啊!我们竟然没有甩掉他!”同样听到身后喊声的赵王李固,一脸不快的走到李承民的身边,对其小声说道。
从他的话中,我们不难听出,李固对那个所谓的“狗仗人势”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好感。
李承民却是话中有话的说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宋明毕竟是太子侍从,三弟你对他的态度,切不可太过无礼啊!”
宋明,也就是那个狗仗人势的家伙的名字,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侍从,但却是当今太子的侍从,可以说是太子李顺心腹中的心腹。
而这次的扬州之行,太子因为身负监国之责的缘故,不能亲身到来,却也不想让自己的两位弟弟捷足先登,于是便派了宋明一同启程,虽然美名其曰:“照顾两位王爷千岁”,可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宋明就是一个眼线。
虽然明知如此,但人家毕竟是太子的人,所以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李承民和李固两人都不敢对他太过的无礼,非但如此,反而派人大力保护,生怕这一路上,宋明会有什么闪失,也免得日后回京之后,不好向太子交代。
也正是因为有了宋明的存在,这一路走来,李承民和李固两人都感觉有些束手束脚,为了摆脱这种困局,两人经过商量之后,便以“赛马打赌”为名,径自舍下大队随从,单骑轻身南下……
如此肆意的行为,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两人也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倒也不是很在乎。
就这样,马快风急,短短不到半日的时光,两人便已经来到扬州地界,本以为会顺利的甩掉宋明这个包袱,却不料遇到了黄之章这只“拦路虎”。
他挡住了去路,耽误了李承民和李固两人的时间不说,更可气的是,已经甩掉了的宋明,此时却已经追了上来。
宋明只不过是一个太子侍从罢了,侍从可不是侍卫,所以他根本不会丝毫的武功,对于马上的功夫,更是粗浅的很。
甚至此次南下,这一路行来,宋明都是坐轿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李承民和李固两人可趁之机。
然而此时此刻让这两位王爷感到吃惊的是,宋明不仅追了上来,更是骑着马追上来的,虽然当宋明下马之后,已经变成一副官帽歪斜,衣衫不整的滑稽摸样,但也足以说明,这一路赶来,宋明有多么的不容易。
而对宋明来说,他虽然明知道李承民和李固两人的想法,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聪明的宋明自然不会将这一切挑明来说,因为那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否则一个弄不好逼得急了,李承民和李固两人,反而会破罐子破摔的彻底甩掉他。
深知这其中道理的宋明,赶上两位王爷之后,非但不敢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走了上来:“两位王爷的骑术,当真是举世无双啊!若不是微臣我这一路上紧追不舍,差一点就赶不上两位王爷了呢!”
“宋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几时学会骑马的?”李固可是还记得,当初离京时,宋明曾经尝试过骑马,却不料刚刚上到马背,就一下被那匹烈马翻倒在地,若不是有这个教训的话,这一趟千里之行又岂会坐轿?
只听宋明回答道:“太子殿下让我跟随两位王爷前来,是来侍候两位王爷的,日后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我竟然没有陪在两位王爷的身边,太子岂不是会怪罪到微臣的头上?那微臣可是吃罪不起啊!一想到这里,骑马就算是再辛苦,下官也是可以克服的!”
他的这话虽然听着十分的中听,但是李承民和李固两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愉悦的表情,因为从宋明的话中,两人不难听出,他是在用太子来提醒自己——我可是太子的人,你们两个虽然是王爷,但也不能太过分了。
李固接二连三的受到,太子的人的暗中顶撞,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不等他先行发作,十分聪明的宋明,就仿佛刚刚看到黄之章一般,脸上的惊喜之色一闪而逝,随后便欢快的走到黄之章的面前,连连拱手道:“之章兄,多年不见,你可还安好?”
他的这番所作所为,直接将李固想要发作的心思,扼杀于摇篮状态,而在李承民的劝说下,李固也只能暂时忍耐,不敢发作……
早在当年黄之章还是太子身边近臣,没有外放当官的时候,他和宋明两人便已经相识,现在可以说是老朋友见面,再加上同属太子阵营的重要人物,自然会十分的亲近。
就在宋明和黄之章两人互相问好的时候,李固却是偷偷拉着李承民走到了一旁,对其小声说道:“二哥,宋明和黄之章两人,都是太子的人,有他们两人当绊脚石,我们此行恐怕不会太顺利啊!”
“眼下我们虽然处于劣势,不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更何况这一次我们倒是可以利用宋明,来解决黄之章这个麻烦,否则的话,刚才的事情总不能硬来吧!”极短的时间内,李承民就分析了当下的情况,想出了一个有利于自己这方的,一石二鸟之计。
李固一向都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哥计谋过人,所以一听到他的这番话,立刻喜上心头,连忙问道:“不知二哥有何打算?”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看好戏吧!”李承民并不多言,然而从他嘴角带笑的得意表现中,李固已经猜的到,自己的这位二哥,已然是成竹在胸了。
既是如此,李固倒也不急于一时,便听从李承民的劝告,准备先看一场好戏再说。
另一边,同属于太子亲信的宋明和黄之章两人,也在秘密交谈着……
当宋明从黄之章的口中,得知了刚才事情的经过后,宋明立刻欣喜的对黄之章说道:“幸亏黄兄事先得到了太子的密报,先一步在这里拦下了汉王和赵王,否则若是被他们两人先行找到那人的话,太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只是……我们现在必须想个办法,将那两位王爷打发回去才行啊!”
“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得到了太子的密报,而事实上,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和太子互通消息!”黄之章忽然冷声说道。
一听这话,宋明顿时变得疑惑的起来:“黄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倘若你来扬州的目的,和两位王爷一样的话,就请原路返回吧!有我黄之章在这扬州一天,就不允许你们进入扬州一步!”黄之章仍旧十分硬气的说道。
宋明的神情立刻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原本以来,遇到了黄之章就等于遇到了盟友,却没有想到这个“盟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宋明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黄之章是扬州太守,这里是人家的地头,而且根据得到的消息,那人隐居的地方就在扬州的地界。
可以说,有了黄之章这个地头蛇的帮助,才能尽快的寻找到那人,可如果黄之章不帮忙,反而搞破坏的话,也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阻碍。
让宋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黄之章明明和自己一样,同是太子的人,现在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中疑惑的宋明,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试探的问道:“如果我说,寻找那人的行踪是太子亲口下的命令,你又当如何?你难道连太子的命令,也敢违抗不成?”
“太子的命令?”黄之章在心中犹豫了很久之后,最终还是忍痛说道:“那就请你回去转告太子,就说那人已经无心仕途,不管什么人前来劝说,都是不会出山的!”
“好,很好,好你个黄之章,你恐怕已经忘记,你这个扬州太守是怎么当上的吧!当初若不是太子的极力保荐,岂容你今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说话间,宋明脸色一整,忽然从自己的长袖中,掏出一卷黄色物事,瞪着黄之章大声的喊道:“圣旨下,扬州太守黄之章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