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曦芸醒来的时候,念柔正躺在她的身边,胸脯慢慢起伏着,嘴角挂着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尝试着动了动,却发觉身体软的可怕,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轻轻闭上眼睛,慢慢运功,很顺畅,看来经脉没有什么毛病。又躺了一会儿,感觉不似方才那般无力了,便折过手肘,颤颤巍巍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推了推熟睡的师姐,没反应,撅了撅嘴,开始打量起四周。
她记得,自己和师姐应该是倒在花丛中的,这里,又是哪儿?
就在她纳闷这是哪里的时候,一股妖气钻进了鼻孔,伴着一道轻柔且稍有些稚嫩的嗓音,一个人影缓缓地走了过来:
“你醒了,你比你师姐中毒要深,竟比她醒的要早,真是不可思议。”
“你……是慕沽夫人?”曦芸透过四周黑暗中微弱的光芒看着面前的人影,尽量去辨认。
“哦,我都忘记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难以视物,”那人影似乎做了什么,只见旁边亮起了点点萤火,照亮了所处的空间,“这样,就看清了吧。”
曦芸点了点头,打量着面前除了在年纪上小了几十岁,眉目却都很熟悉的女子,傻傻地问道:“你……真的是妖物?还有,你说的中毒……”
“身为学道之人还分辨不出来吗,莫非我不像赤尾蜂妖?”慕沽彩琴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行头,“至于我说的中毒,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些白色的花朵,此物名为百醉香又称蛛槿,人若是闻到它的花香,便会中毒继而麻痹,其上寄生的毒蜘蛛,就会群起而攻之,食其血肉,吸其脑髓,虽说你们幸免遇难,但仍是中了毒……”
她一听,连忙再次运了运功,说道:“可为何我没有察觉到有中毒的迹象?”
慕沽彩琴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快,马上又被淡漠所取代,张嘴说道:“……那是因为,你们的毒,我已经帮你们解了,所以你除了身体乏力外,并不会有什么不适。”
“啊,那还真是多谢夫人出手相救。”说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拱了拱手,却忽然觉得叫她夫人似乎不大合适,自动忽略了她的调侃,心里有些异样,原来那日并非是自己的原因,原来,这慕沽夫人还真是成了精的妖,这么说来,那慕沽大小姐的委托还真是存在些疑点,“那,皇后娘娘也是妖物?”
问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想一巴掌糊死自己,这,简直就是废话嘛。
慕沽彩琴点了点头,一双淡漠的眼睛打量着一脸尴尬的曦芸,慢慢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槠碧那孩子交给你们的任务有疑点,觉得她在跟你们开玩笑?”
曦芸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猜透自己的心思,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慕沽彩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接着就听她说道:
“你先听我说,早在几年前我就知道花神大人附身于槠碧那孩子身上的事情,今日来望雀山也是听从花神大人的安排才来的,原因有三,一是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能力为大人完成任务,二是为了和你们表明我的立场,三是为了将彩风的那块铜镜弄坏。”
话毕,曦芸皱了皱眉,张嘴问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呵,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把话带到了,反正在我看来你们并没有那个能力协助繁汀神君,”慕沽彩琴冷冷一笑,“我真是想不通,为何繁汀神君会让你们做这个委托,而且还让我在你们快要死掉的时候出手相助,你们的实力太弱了。”
慕沽彩琴的语气中满满的不爽和嫌弃,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唉,你不信我,我也很理解,若我想在这避人耳目的望雀山杀你们,何必还要助你们脱离险境,何必还要大费周折地寻一处僻静所在替你们解毒,何必要和你说话,这些你都想过吗?”
曦芸被她一下子蹦出来的三个问题给问懵了,眨了眨眼,忽然身后一阵破空声传来,下意识地头一歪,一柄闪着寒芒的长剑伴随着师姐的一声怒吼擦着耳朵边,袭向了站在面前的慕沽彩琴。
“哼,胡说八道!”
“嗯,剑法不错,就是太嫩,”彩琴一挥手便将其破解了,“若是体力完全回复,恐怕破解起来会有点小麻烦,不过,我忘了提醒你了,现在还不是不要太勉强自己的好,否则会吃不消。”
“哼,不用你多嘴,作恶多端的妖怪!”师姐身子微微晃了几下,倒了下去,曦芸一见,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念柔,嘴上关切道:“师姐,你没事吧?”
念柔师姐摆了摆手,以示无事,一双眼睛很是警戒地盯着对面毫无动作的慕沽彩琴,说道:
“我不管你说的知晓槠碧小姐被附身一事是否为真,我只是想说,我们中了毒不省人事不假,蛛槿上寄生着食人蛛也没错,不过,你是不是忘记说了,这世上还存在着一样生物是靠食人蛛来为自己觅食的,它们通常会藏于幕后,然后杀死食人蛛后独吞猎物,你说,对不对,慕沽夫人?”
“嗯,没错,”慕沽彩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回应着,“所以呢?”
“那种生物叫做赤尾蜂,也就是你慕沽夫人的真身,说什么听从花神大人的命令来救我们,你分明是想一个人吃掉我们,想杀人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真不像妖物的一贯作风。”
“哈哈哈,”彩琴大笑道,“还真是有趣的孩子,那你说,我想杀了你们为何还有费力寻一处僻静所在,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至于你所说的,没错,在这望雀山上杀人很容易,但你仍旧要寻一处僻静所在,难道不是要先麻痹我们,好方便你动手吗,出现在这种一般人根本就进不来的地方,难道不是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念柔师姐眉毛一挑,反正无论如何,她也不信慕沽彩琴的话。
“你们人类总是这样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总是以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外物,你们把自己定位于高于一切灵物的神,万物成精都要活成你们的样子,但当你们受到自然惩罚的时候,你们那无措的神情又是做给谁看?”
“你们的态度总是如此强硬,有谁规定过妖物就不许分好坏了吗,没有;有谁规定过妖物就一定全要做不光彩的事了吗,没有;有谁规定过妖物就许吃人,不许救人的吗,没有!”
“说到底,这些东西全都是你们强加给我们的,当然我不排除真的有这些情况,但也不能将妖物全盘否定吧?”
彩琴吐出了一口气,接着说:“不管你们信抑或不信,我的确是奉繁汀神君的命令来此和你们表明立场的,顺便……看看她。”